One day after work, I went back home and switch on the television. I realized that Pearl is broadcasting "Brave New World with Stephen Hawking". Of course, I immediate sit back and enjoy it. It was already the last episode of the serious (N.B A total of 5 episode only). I watched back the previous episodes via youtube afterwards.
Each time when I had a chance to watch episodes related to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y thoughts, mind and feeling changed. (May be because I was always fascinated by science, the universe, and technology since young.) However, this time, I had a new feeling / thoughts regardi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hen I was young (i.e I was still a student), I feel curious, anxious and fascinated by the universe and the latest science. I feel excited to know the latest research that they are talking about and also hope to reveal more. While I started joining the work force of the financial sector, I realize there is no turning back for me to study / join the science related jobs or researches. (Frankly, it should be when I first choose to study real estate and construction, rather than Physics, there is little chance of turning back despite i still keep attending courses related to Physics for my non-core subjects). In the past, I always felt upset that I am not smart enough to pursue a science degree (in top university in US) and continue to do research, rather I pick a more realistic subject which I'm kind of guaranteed to have a job after graduation and at least I thought it's still a bit related to technology (i.e. construction). This time, my thoughts changed. I feel pleased to be able to have such curiosity to watch these episodes that talked about the latest science research and technology, and have such foundation knowledge (N.B as I choice to study science in high school) to understand them even not all.
I used to have a believe that "知識改變命運,科技改變生活,科學改變未來" (i.e. Knowledge change ones fate, technology change ones living and science change ones future). And I always think that it's the beauty to unlock the unknowns of science that enables us to apply these theories to technology and change our lives. So it has been science that leads to technology changes. However, after watching this series of episode, I realize that technology actually helps to unlock the unknowns of science. e.g they construct an underground site and build a chamber to capture the neurons on earth, they enhanced lacer beam to create a very hot environment hoping to create fusion. Without the advancement of technology, we couldn't unlock more unknowns of science. I would say, in the past, I only appreciate how the scientist discover more undiscovered area of science, but always neglect the effort and contribution brought by technology.
If you are curious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o matter if you're working in this field or not, no matter you studied it in University, college or even high school or not, I highly recommend you to watch "Brave New World with Stephen Hawking"
Knowledgeable Life
Sunday 24 February 2013
Saturday 11 August 2012
「那天,我出席了一個葬禮 」之我感
最近看到一篇香港本地blog的短篇小說,令我有感而發
其實文中所帶出的message,相信好多人都有如此感覺/相發
可惜,我們都未所謂的「生活」而不知不覺地放棄了許多事,如理想、夢想、與朋友及家人共享的開心日子等等
大家都在這現實生活中選擇了妥協。
畢業後數年,什至未畢業的學生都開始談如何置業買樓,如何賺錢,什至為退休後的生活開始作打算
本來有計劃是一件好事,但時,如果人生完完全全只跟著社會認為理應如是的「計劃」以行,這是人生嗎?
如果明天你就突然離開這世界,你甘心嗎?你這一生開心嗎?你有遺憾嗎?
不是不為將來作打算,但亦不應該不及時行樂
不是不為生活作打算,但亦不應該因此以妥協
世界是公平,人為即使你時什麼人,人總是活一次
既然如是,你又想你怎樣活這一次?
我不像有些人,從小就有理想/夢想,老實說,到現在我還在努力找尋自己的夢想,更希望有一天找到後還可達成
但在這之前,我想多試一些新事物,不知他是什麼,更不知結果是怎樣,但有機會只要不是會有很大機會危害自己的生命,我都會去一試。想做就做,就是這麼簡單。
有時,想得太多,即使有理想,都不敢去做
人常說人大了,有經驗,有wisdom,但其實同時都失去了兒時的勇氣
因為人怕失敗,也因為有經歷過失敗,所以人不敢去在試。因為人怕失敗
不試當然不會失敗,但不試就一定不會成功或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
以下是這篇小說的節錄,希望有更多人看完後會有感而發
<Quote>
那天,我出席了一個葬禮
四十歲?對你來說很遙遠嗎?
對我來說卻是一個月後的事……
我,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行的上班族,亦是所謂的中產。
婚已結,十年夫妻生活,愛情早變了感情;
樓已供,還有十多年的房貸,只是活在斗室之中;
車已買,快十年的日產汽車,開在街上沒人會留意;
奴已隸,上班下班,一成不變的辦工室工作,人也差不多變成機器。
簡單的生活,沉悶的生活,機器的生活,直到那一天。
電話響了,一個沒有來電的電話打過來。
「喂。」
「是不是阿凱啊?」
「我是,你是?」
「我是你中學同學阿鋒的妻子Susan,有時間說兩句嗎?」
「有,請說。」
「阿鋒他……走了。」
「走了?走了什麼?他又去旅行了嗎?」
「不是……阿鋒他過世了……」
什麼?中學時的運動健將,竟然突然死了?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同輩離世。
「老婆,今天我去阿鋒的葬禮,不回來吃飯了。」說罷,我穿上了很少拿出來的西裝,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我的家。
開著我的日產,看著熟悉的街道,十多年,街道上改變了很多,但你總不會發現一切在改變,因為改變通常是逐漸逐漸的進行,你習慣了一些,再改變一些,今天比起昨天,改變很少,但比起十年前,改變卻是天翻地覆。
多少年沒有中學聚會過?
二十多歲剛畢業時,常常有聚會。年紀漸長,兩個星期的聚會,變成一個月,一個月變成兩個月,兩個月變成半年,半年變成一年,一年變成有紅事才出來。想不到,這一次,我們竟然為了白事聚頭。
步入殯儀館,對上一次應該是八年前,爸爸離開了我,我送他走的最後一程。總覺得,當父母離開了自己,自己才算真正的長大,獨立,也覺得自己老得特別快。
看著空虛的房子,自己是輩份最高的人,沒有人在身邊囉嗦,叫你吃飯,提你回家,著你穿多一點,照顧生病的你,看著熟悉的父親樣子,由真人,變成家中每天看到的黑白照片,有時候一個人回家,我總想說一句:爸,我回來了。
字打到這裡,眼眶也快溢出久違了的淚水……
快四十歲的我,回想起小時候,穿著白背心,晚上牽著老爸的手買汽水西瓜,昏黃的街燈,顯得老爸的背影很偉大。
慢慢我長得比老爸高,老爸在自己身邊時,為生活勞碌奔波,總是沒有好好陪他,到了一天,他無聲無息的離開了自己,才懂得想,為什麼自己沒有好好陪他……
父親節快到了,讓我跟老爸說一聲,父親節快樂。
想著想,走到靈堂前,放下了帛金,跟susan說了一聲節哀順變,看著阿鋒一對十多歲的兒子,我把銀包內的幾千元也拿出來交給了這對小兄弟,叔叔只能幫得多少就多少,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要堅強。
靈堂內,阿鋒熟悉的臉,帶著微笑,在迎接我這個中學同學,像是說:這樣久沒見,你還好嗎?相片中的他,多健康,笑得多開心。
記得那年的班際藍球比賽,我們差兩分之下輸了,賽後我在更衣室忍不住的哭了出來,阿鋒也是帶著同樣的笑容跟我說:有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下年努力再來吧!
他的笑臉,對我來說沒變,我的眼淚也沒變,低著頭的三個躹躬,我心中只是想:阿鋒,我老了,不知道再有多少個下年……
場內的人很多,我看到中學同學的那一個位置,走了過去,中學的攪屎棍阿中,死板班長阿德,結了婚的人妻美女Winnie,品學兼優的阿欣,開心果Carmen,他們都在。幾年不見,老朋友們,你們都老了;老朋友們,你好嗎?
阿鋒是一個怎樣的人?
任何一個團體,總有一個特別熱心,和那一個也特別熟絡的人。每次的聚會,他也是發起人,任何一個人的生日,他也暸如指掌。 三五不時,總會收到他的電話:「喂,最近如何啊?下個月誰誰誰生日,不如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什麼時候再沒有接過阿鋒的電話?
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我也數不出來……為什麼一個老朋友一陣子沒有找我,我也沒有察覺,沒有打電話去問候一下?直到,發現這個朋友離我而去,我才如夢初醒。
看看身邊的一班同學,大家傷心嗎?好像傷心的臉上卻帶著一絲的愧疚。
「阿德,記得上次聚會是什麼時候嗎?」
西裝畢挺的阿德,衣著光鮮得讓我認不出來,他想了一下說:「大概,四年吧。」
「有這樣久嗎?」
旁邊的阿中伸頭過來說:「有啊,最後一次聚在一起是Winnie的孩子出世,我們一起去醫院看她。最近說要吃飯啊,唱K啊,去旅行啊,都總是沒有齊人,你不是不知道阿鋒很執著要一起聚會,一個都不能少嗎?」
的確是,上次吃飯,Winnie說她要照顧孩子,阿德說不太想吃火煱,Carmen也說他丈夫不太喜歡她夜回家,當時我也好像不行,好像是加班吧……
再上次?唱K太吵?有人唱歌不好?太夜?明天要上班?孩子要溫習?
再上次去旅行?有人去過,有人拿不到假期,有人累,有人說老了,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再之前,行山,太累;
再之前,喝早茶,太早;
再之前,看煙花,太多人。
太多之前,也有太多藉口。每次約會失敗,總覺得好像鬆了一口氣。人越大,越想窩在自己的空間中,不接觸,不嘗試,可能,這是一種安全感。
「各位親友,現在可以瞻仰遺容,去跟阿鋒見最後一面吧。」
我們隨親友的後面,進入靈堂後的小房間,那條隊伍,進入的很冷靜,出來的卻各有傷感。
「阿鋒是因什麼過世的?」我問。
Winnie探頭過來說:「好像……是肺癌。」
肺癌嗎?阿鋒好像從不抽煙,為什麼會選中他?
一副棺木內躺著自己熟悉的朋友。一個存活在自己心中活生生的人。
他……瘦了很多,皮膚下全無血色,他健壯的身體,結實的肌肉再看不見活力。
我從他的腿,慢慢的走前,前方的一個女士,應該是阿鋒的大學同學吧,她扒在阿鋒的棺木上哭著,需要嗎?
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在生活的長河中,我一身的梭角都被磨平了。我總是跟自己說,傷心,並不能改變什麼,為什麼傷心,接受吧。
前方的小姐,被一幫親友扶走了,我也走前了兩步。
我終於看清了阿鋒的遺容。
跟他這樣近,但我卻感覺他離我很遠,他不再是那個會跟我有講有笑的人,他瘦了,他長相雖然還是我能認出,但他卻不再是我熟悉的那個,臉上帶有笑容的阿鋒。
笑容在他臉上消失了,他的眼,也不再張開。
我的心抽了一下,腦袋一片空白,這就是死亡嗎?曾經,死亡離我很遠,父母的離開,他們一頭白髮,我有的是悲傷,但對死亡卻是很空白。
但這一刻,從看到一個跟自己一樣大的人,躺在我身前時,我突然覺得,死亡離我,好像比十年前,二十年前近了一點,再想想自己,快四十歲了,人生可能已經走了大半。
我哭了,可能是因為阿鋒,也有點是,因為我自己。
扶著哭成淚人的Winnie,阿欣和Carmen,我們走出了房間,坐在椅子上讓小姐會平復,也讓我心中的漣漪平靜。
十分鐘後,我們走出了門口。跟Susan道別,慰問了一下後便打算動身離開了。
那知道Susan給了我一個信封,著我們一定要,一定要一班人一起看。
我跟他們到了一家酒樓,大家也對這封信很有興趣。我打開信封,開始讀起上來。
「老同學們,因為我,你們最終也聚在一起了,但這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將你們聚在一起了。你們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我一邊讀,幾個眼淺的女生再次落淚,我也忍耐著眼淚,希望以阿鋒的口吻和感覺讀出他這封信。
「當然,一個死人的遺言,我想總不能拒絕吧,我的老朋友們。老土點說,當你讀到這封信,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接下來的,太老土,我也不再寫下去。你的朋友死了,死,並不可怕,但我最可惜的是,最近沒有能力繼續凝聚大家在一起。」
「我得了癌症,在病床上我看著以前的相薄,那時候的我們是多麼年輕,多麼有活力,臉上總帶著燦爛的笑容。但人大了,愈難得到快樂,我明白的,因為我也不快樂了。」
「我很想見大家,但卻不想以一副殘缺不全的身體去見你們,須知道,我在你們心目中,總是開開心心的,我不想讓你們傷心,替我擔心。」
「但我留下一份小小的心意給我最最最最熟悉的你們,答應我,好好的去享受我給你們準備的。還記得我們中學時,每年暑假也會去大嶼山的小別墅嗎?那座要走三個小時才能到的房子。給我三天的時間,到那房子玩三天,就跟以前一樣就行。」
「相信我,那裡有我在。
永遠的5A班班會主席
鋒
絕筆」
讀畢了整封信,現場一片沉默。重回舊地嗎?我們六個人,十多歲時去的地方,四十歲再去一次,到底阿鋒是怎樣想的?但一個故人的遺言,我們說到底也應該尊重的。
我帶頭問了一句:「阿鋒他的遺言便是我們再去玩三天,大家有沒有意見?」看到他們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最終大家還是點頭同意的。
「但要三天的時間,我們選個什麼日子比較好?」我問。
阿德立即說:「我公司很忙,很難抽到時間的。」
Winnie也連忙道:「快暑假了,我要照顧我的孩子。」
Carmen提議:「不如我們回去看看時間,再相約日子好嗎?」
大家也紛紛贊成,然後大家收拾心情,便開始吃晚飯。
我把信件收起時發現信的背後還有幾句話:「如果你們看了這封信,那個時侯訂不出一個日期,那便不用來了。反正你們肯定忘記的。不要緊的,反正一個死人沒有能力責備你們,祝你們幸福快樂。」
看到這一句後,我考慮了一下,然後試探一下地問:「其實,我們今天決定不了日期,會不會回家後便忘記了?」
「如果當面約,也約不到,那回家約,又真的能夠約得到大家嗎?」我看到他們沒有回應,自顧自說的繼續說下去。
「但……我真的要跟老公知會一聲。」Winnie不太同意我的說法。
身邊在玩電話的肥仔中邊玩邊說了一句:「這個世界有電話的。」
Winnie聽罷便撥起電話來。我看了一下Carmen,她也給她的丈夫打起電話來。
阿德卻堅決的說:「最近我真的很忙,你知道我這份工作很不定時,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的。」但阿中卻冷笑道:「你每年也總會上載什麼泰國啊,塔斯曼尼亞啊,日本的旅行相片,真的很難抽時間,呢~」
阿德瞄了阿中一下,正想開始罵戰時,我立刻打了圓場說:「時間可以再遷就大家的,阿德你說幾個日子我們商量一下好嗎?」阿德聽後才看看自己的電話日記找時間。
而我,也要打電話回去跟老婆說一聲,也撥起電話來。
「老婆,我想跟我的中學同學們一起去個宿營。」「為什麼突然去宿營?去多少天?」「呃……說來話長,但這次的宿營很重要,就三天而已。」「三天,你有時間去嗎?你去了我一個人在家嗎?」「對不起啊,但這次很重要的,是阿鋒的遺願。」「嘿,遺願?那有這樣奇怪的遺願?你回來再說吧,我要想想。」「嗯好,那回來再說吧。」
我掛了電話後,他們都看著我,原來他們都談好了,只有我不確認而已……
「我……我老婆好像不太理解這件事。」我抱歉的說。
「但現在只餘下你一個人,我連要帶小孩的責任也跟老公說好了,你沒有小孩,工作又不忙,有什麼問題?」Winnie疑惑地問。
很少說話的阿欣突然開口說:「去與不去,是你的個人決定吧,你想去的,誰也阻止不了。」
回想起小時候,我去旅行,有那一次是家人十分支持的?去多少天,拿多少錢,總會跟父母據理力爭;今天,我已經是成人了,假期隨便拿,錢也是自己的錢,但我卻發現比小時候的限制更多,更令自己動彈不得。
什麼時候我們失去了率性?習慣了計畫?經不起變化?
兩隻手,一手握住電話,一手握著阿鋒的遺書。
這晚,我們終於定下了日子,而我,亦因為這件事跟老婆吵了一下,但最後她還是讓我去這一躺宿營。
回望這二十多年,我們開始懂得做人,但亦漸漸失去做人的樂趣。
阿鋒,到底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們約了在東涌地鐵站集合,時間是早午八點鐘。
「為什麼是八點?時間這樣早,我快累死了。」一到埗便開口埋怨的是肥仔中。
現場只有我,阿德和阿欣到了。阿欣搭口說:「你不記得那時候我們都是約在八點嗎?」
肥仔慨嘆說:「阿欣啊,我們都老了,你估我們還是十八二十二嗎?」
「這裡只有你老了而已,我們不也是準時到了嗎?生活檢點一點,自然不會老得這樣快。」阿德的說話明顯有骨。肥仔聽到當然不服氣,回敬了一句:「生活檢點,也不能保證不脫髮的。」說罷便朝阿德的髮線看了一眼,再冷笑了。
他們又要吵架了,還好遲到的Winnie和Carmen終於到了,我和阿欣便把阿德和肥仔分開,把視線轉到Winnie和Carmen身上。
「對不起啊,今天要餵完BB吃早餐才可以出來。」Winnie氣沖沖的解釋,而Carmen亦說出自己遲了起床。
我們齊人便一起出發買三天的東西,走進超市,我們推著幾輛手推車便把東西逐件該件放進車中。
那邊廂,阿德為了買洗頭水和肥仔又在爭執。
「這樣Cheap的洗頭水我很少用,我只會用這一款深層呵護的。」阿德拿著洗頭水想放到車上。
「但我們帶了洗頭水了,你再買不就是浪費了嗎?」Carmen推著車,樣子好像不太願意。
「沒關係啦,我付錢,就用這款吧,反正又不是付不起。」阿德說罷便放上車上。
「哼哼,人家賺錢多了,便嫌棄舊東西了,你又不是沒有用過這款洗頭水,二十年前你不也是用得好好的。啊,一定是這款洗頭水不能保護脫髮,我明白了,這樣想起來,可能你脫髮的問題跟我們有直接關係了。」阿中在旁推著車子說完便走開了。
我們集合的時候發現,我們竟然買了三大車的東西。
「喂,等一下我們要拿著這樣的東西走兩個小時的山路,可能嗎?」我邊說邊看車上有什麼。
我把築地壽司盒拿了出來,把三筒品客薯片只減到一款味道,把汽水都抽出來,最後,也把洗頭水,驅蚊機,紙杯紙碟等都拿走,只淨下兩輛車子,以及一包炭。
「我們有必要進去燒烤嗎?好像太重了吧。」Winnie抱怨道:「而且燒烤等於吸入數以萬計的二手煙,對身體不好。」
「可是,燒烤是那些年時我們必定會做的啊……」我無奈地說。
最後,我自願提出由我搬炭,他們才接受。
拿著幾大包的東西,背囊也裝得密密麻麻
我們開始走出了東薈城的Taste,踏上兩小時的路途,可是,好景不常,五分鐘的路程,我們已經撐不住了,我們甚至連東涌的市區也沒有走出。
先倒下的是女士們,我們不怪他,因為我看到我們三個大叔也是為了臉子而硬撐的。
「怎麼辦?」阿欣無奈地問:「這樣我們不可能走進去的。有車嗎?」
「你不是不知道,那個地方是沒有車路的…」我提醒她,但我也想不出辦法來。
阿德想了一下說:不如我們乘船吧,租船也是價錢問題,但至少,我們只需要走十分鐘的路。
這是無辦法之中的辦法,大家聽到兩小時的地獄變成十分鐘,都紛紛稱好。
看來阿德的人面很廣,十分鐘便拿到了相關的資料,我們也約好了船家,一行人終於捱到了碼頭。
在碼頭,船家還沒有到,看著大家走得汗流浹背,不說還以為我們走了兩小時的路。
我突然想起,每次我們出發的時候,也會來張集體照。我便拿出了相機,跟他們說,不如我們拍張出發照吧。在我一推二請的情況下,我們終於也拍了一張出發照,在我仔細要求下,連企位也弄得跟以前一樣。
拍好了,船家也到了。我們把東西放到船上後,便乘船出發。
在船上,我看到大家的裝扮。
我才發現,LV和Gucci還有Agnes b的袋,是多麼的不實用……還是以前沒有牌子的大背囊比較好用;
我才發現,一身的運動套裝不表示我們有做運動,身體大不如前是不能以貴價的衣服掩飾;
我才發現,看著手中的一堆東西,我回憶起當年中學時,我們去宿營,走進超市,因為大家都是學生,總是精打細算,但今天,手起刀落便把自己喜歡的放進車裡面。那時候雖然買得少,但卻是每一款買的東西,也是異常珍惜;相反今天我們買得很多,但,我們有以前開心嗎?
我才發現,原來相同的人,那時候充滿陽光和笑容,儘管站在相同的相片位置,那笑容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鋒啊,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們差點連走進營地也失敗…… 看著他們一上船,便各自拿出自己的手機,自拍,上網,玩遊戲……同一條船卻是零交流,接下來的幾天怎麼辦?
海風迎面吹來的海水味,襯托著藍天白雲,左右都沒有高樓大廈,盡是綠色,讓人心曠神怡,每天都在石屎森林內工作的城市人,這樣的環境,就像是天堂。
突然Winnie大喊:「電話收不到訊號了!」轉眼其他人也發現自己電話訊號都沒有了,一陣驚天恐地的慘叫在船上出現。
我看一看自己的電話,有訊號,卻變成中國移動了。我也要好好考慮一下如何跟我老婆報平安。
「媽的,沒有電話,我如何生存啊?」阿德一副落魄的樣子。
只有阿欣神態自若的說:「十多年前,你沒有電話,不也生存到現在嗎。忍耐一下吧,我印象中,阿鋒的家是有固網電話的。」
說起來我也記得,阿欣的這一句,才慢慢平息了大家的慘叫。
阿德也只有放棄掙扎,看了一下他的智能電話說:「智能電話好像已經佔據了我們的生活,十多年過去了,我們進步了,那可能像以前一樣?」
聽到阿德的話,我卻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可不太同意,科技進步了,但人類卻好像退步了。以前沒有電話,我們也能過日子,今天沒有電話,就過不了?那不是你的適應能力變弱了嗎?」
科技讓我們的生活更方便,但卻讓我們被馴服了。
沒有Google Map,我們還懂看地圖嗎?還懂出外嗎?
沒有Whats app,我們還懂打電話聊天嗎?
沒有Facebook,我們還可能知道朋友的近況嗎?
「我不管什麼適應不適應,但我如果錯過了重要的電話或者電郵,那怎麼辦?」阿德拿著電話,不斷在找尋訊號。
「這幾天不是休息的嗎?輕鬆一點吧男班長。」阿欣拍了阿德的頭。
船終於泊岸,我們提起東西,開始走進我們的目的地。
阿鋒的那個房子,是他的爸爸留給他的,要我形容他的那個房子,我會以世外桃源來比喻。
讓我先描述一下這房子,因為接下來的幾天場景會在這裡,希望大家能增加一點代入感。
這是一個山谷,從碼頭走上半山,只有不到十戶的人家,房子依山而建,是這個山谷最高的房子,大門鐵閘是紅色的,從鐵閘走上一段小斜路後才會到房子。
那一段斜路,左邊有一條小河,右邊有兩個養豬欄,但當然今時今天已經沒有再養豬,變成了柴房。斜路旁有香蕉樹,木瓜樹。到了房子的所在,有一個小鯉魚池,精緻的佈置下,更有一條小石橋佈置。魚池旁更有兩塊田,種花,種 菜。
整個房子由四座獨立的平房組成,四座也是單層的。客廳、睡房、廚房和洗手間各佔一座。
客廳外有一張藤椅,坐在椅上可以腑覽整個海洋。
我特別找了幾張圖片讓大家看看,感受一下這個地方。
我們幾經辛苦到了鐵閘,我們才發現,我們沒有鎖匙……
三男三女站在鐵閘前,呆望著對方。
「沒有鎖匙,我們如何進去?」Carmen抱頭蹲在地上說:「為什麼事事不如意的……」
阿德也搭口說:「要渡假真的不能亂選,那次我去塔斯曼尼亞,這裡真的完全不能相比。」
我也頹廢的說:「走到門口才發現沒有鎖匙,我真的受夠了……」
一聲驚呼傳出。
「我記得,阿鋒的房子有後備鎖匙,不如我們爬進鐵閘找找吧。」肥仔中興奮地說。
「什麼?爬進去找鎖匙?不就是爆竊嗎?」我連忙道。
「這裡荒山野嶺,誰知道?而且你不覺得很有那些年的感覺嗎?」說罷肥仔磨拳擦掌的準備爬進去。
「好啊,很久沒有這樣刺激的事呢。」Carmen也站在肥仔那邊。
「你們爬吧,我沒有意見,但我自己就一定不會爬進去的。」阿德厭惡的說。
說到底,我想沒有可能舟車勞動打道回府的,那就試一下吧……
我們讓阿欣和Winnie去把風後,肥仔便和Carmen準備好爬過大閘了。
「喂,過來幫我一下可以嗎?我一個人爬不到。」肥仔的身形也真的太巨大了,一個人根本沒可能爬過去。
我望了阿德一下,阿德好像知道我的意思,連忙搖頭道:「我不會讓這個死肥仔踏在我身上的。」
但他沒有什麼選擇,我們總不能讓肥仔踏在Carmen身上吧。
三分鐘後,我和阿德被肥仔的脂肪壓得快透不過氣了……
從前,我們總喜歡玩一些無聊遊戲,以傷害身體,取笑別人,探聽秘密為樂,那些開心角落、千人壓、火麒麟等等。
肥仔的這一壓,讓我想起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雖然無聊,但總是充滿笑聲,也創造了更多的回憶,讓我們十多年後也能吃飯笑說的一些笑話。
但這樣的笑話,長大了便因為我們的成熟而減少了。
肥仔和Carmen翻過了大閘,我和阿德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大閘外只有我和阿德,看著這個老朋友,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要嗎?」阿德給我遞上一包香煙。
我看看他,拿了一根說:「想不到品學兼優的男班長,今天竟然抽起煙來。」
「有很多東西,你也可能猜不到,嘿嘿。我也想不到你老老實實的也抽煙。」阿德吐出一口煙後,看著眼前的小河,心事重重的樣子。
「知道嗎?做生意很痛苦的,壓力大得不抽煙不行。」阿德苦笑說。
我走到他的身旁,跟他朝同一方向看著小河,做朋友的,不用說得太多,也不用解釋,我說:「嗯,說下去。」
一支煙的時間很快,但這一支煙的時間,讓我重新認識這個老朋友,其實,他只不過身上穿上了數層的偽裝,還他的心,還是我的老朋友。
身後聽到肥仔和Carmen的歡呼聲,他們找到了!我們把阿欣和Winnie都叫回來。這一個歡呼聲,得來不易,有多少年沒有幾個人齊心協力的去完成一件事了?我不記得。
終於到達我們的目的地,這是第一天早上的十一點鐘。
風景依舊,人臉全非,這是步進這個地方的感覺。
肥仔中比以前更肥了;
Carmen的下盤明顯增強了;
Winnie的美貌也因歲月而流失;
阿德的樣子滄桑了;
阿欣也變得不再清秀。
而我,我不知道,因為人總不會發現自己改變的,這十多年我肯定變了很多,外在,內在,但一切也是不經不覺,直到有一天,你的朋友走過來跟你說:「你變了。」
你才會想,我的心態變了?我的樣子變了?還是我的感覺變了?
人,最可怕的,不是改變,而是連自己改變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道。
我們把房子的門都打開了,把行李食物都放好,客廳傳來Carmen的叫聲:「你們快點過來一下!」
聞聲我們都集合在大廳,原來大廳有個大盒子,裡面裝了好幾個小盒子,其中一個有我們的名字。
我們把盒子拿出,裡面有十封信。我們把信都放在桌子上。
其中六封有我們的名字,另外四封寫著幾個時間
進門先看;第一晚吃飯後看;第二天午飯後看;第三天離開時看。
我們看到這幾封信真的是哭笑不得,阿德笑說:「現在玩錦囊妙計嗎?三國看多了。」說罷我們坐在一起,閱讀那封進門先看的信。
「歡迎來到恐懼鬥室,I Just Want To Play A Game。
說笑而已,朋友們,多謝你們真的來了,你們看到我的信,彷彿我還在你們身邊,謝謝你們,讓我再留在世上多一點時間。
畢業後,我們都不能再來這個地方,對我來說真是一個遺憾,雖然沒有我在,你們來了,我也滿足了。
大家都長大了,不再年輕,但這一次,我希望你們能再年輕一次。這三天,這你們根據以前我們的一切進行一次。
你們忘記了沒有?讓我再提你們一次吧。
午餐,打麻將,燒烤,玩房game,睡覺,午餐,游泳,晚餐,天台聊天,睡覺,午餐,回家。
在指定的時間,便把信拿出來看吧。
至於你們個人的信,在你覺得想看的時候看便可以了,但不要現在一起看。
祝你們玩得開心。
鋒
絕極都絕唔去既筆」
「為什麼他的時間表沒有早餐的?」肥仔抗議道,我笑說:「因為我們年輕的時候,睡得晚,起得晚,起來都十一點十二點了,還吃什麼早餐?」
阿德看了看信,然後說:「我沒有什麼意見,但我現在要弄弄來電轉接到這個固網,你們的我也替你們弄好吧。」
「那我們幾個女人就去做午餐吧,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們十多年的煮藝!」幾個女人七手八腳的走進廚房弄起東西來。
肥仔拿起單反相機,東拍拍,西拍拍。而我,卻靜靜的走進廁所,準備先看阿鋒的信。
把廁所門關好後,我靜靜地打開給我的信。
「凱:
謝謝你,跟你相識二十多年了,客套話就不說了。這樣多朋友中,我最擔心的是你,你是一個好人,在學校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了,但你最欠缺的就是自信。站在大家身邊,你總是很少發言,可能你覺得自己比不上其他人,但其實你是眾多同學裡最細心,最善良的。
社會的路,總是很難行,你能力不差,也有很多夢想,你曾說過你想當作家,現在你是嗎?
畢業後的你,做了普通的白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你寫了幾篇小說,我都看過,寫得不錯,但你卻認為自己不足夠獨立一面。看著你放下你的夢想,我作為朋友的,真是心疼得很。
夢想,總是難行,這世界太多失去夢想的傢伙,他們總是找各種藉口去跟自己說夢想是不能達到的,生活是需要妥協的。
他們放棄了,然後他們更四出跟其他人宣揚這種概念。
你啊,總是沒有信心,給人家說幾句便退縮。
我得到癌症了,回顧以前種種的事,最後悔便是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投入了生活,可能是薇的事情讓我向世俗低頭了。
凱,我錯過的,不想你也錯過。四十歲追夢,可能有點滑稽,但總好過一生庸庸碌碌的活著。
告訴我,你開心嗎?你快樂嗎?你真的快樂嗎?你不是真正的快樂吧。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
感情事,你又認真過嗎?你現在的妻子,是你喜歡的嗎?記得去你婚禮的時候,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心中另有所想。
我知道你從中學便喜歡阿欣,有機會便跟她說清楚吧!(如果你離婚了的話)
凱,我走了後,這幫同學便依靠你來維繫了,我知道你可以的!曾經的學生會會長!主動一點,你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我的好兄弟,再見了,我們那邊見吧。祝你幸福!
鋒」
書信,是最原始的聯絡方法,這一種實實在在的文字,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我有多久沒有寫信了?曾經的情書,情信,聖誕咭,生日咭,紀念冊等等。今天都電子化了。字,不再存在美和醜,讀著新細明體,欠缺一份獨特性。
還記得我們那時候很喜歡買一本精裝的筆記簿,讓同學們把對自己的感覺寫下來,再將那幾頁錢用美麗的貼紙封存起來。那封存的回憶,你還記得嗎?
當接到自己喜歡的人的筆記本,你會思考如何讓自己對她的愛,不留痕跡的留在裡面,希望她能從當中的蛛絲馬跡找出自己的想法,這像很矛盾,但我卻做了。
又或者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喜歡的人寫的那頁打開,然後一再翻閱看有沒有一些特別的句子。
這是我們的少年,今時今日,我老了,不知道年輕人會不會弄這個。但當十多年後拿出來看的時候,那一剎那,你回復年輕,甚至看到了一班同學的身影。
鋒的信看完了。
我笑了,他死了還要逗我笑,這就是他,一個我沒有好好珍惜的朋友。
我想,我想回到過去啊。
我真的想回去讀書的時間!
十多年的工作,我得到什麼?得到了房子,婚姻和金錢。但一切又一切都不及我年輕的回憶珍貴……
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有朋友和親人在身邊。
上課時嘻嘻哈哈的過,午飯跟同學們打鬧聊天,放學後跟一幫朋友球場上追逐流汗,回家後大叫,我餓了,然後等著吃飯。
今天,上班有如行屍走肉的跟社會搏鬥,午飯時一個人偷空睡覺上網,下班後乘車回家看到一幫年輕人帶著自己所沒有的眼神在地鐵上嬉笑,回家了,打開電視,斗室中有的是空洞,和寂寞。
我拿著信,緊握拳頭,鼻子酸酸的,淚水沾臉龐掉下來。
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我想回到過去。
這不是電視劇,不會突然有精靈閃出來問你要不要回到過去。
眼淚再流,也有流完的一刻。眼淚被世界所蒸發,我回到現實的世界。
我笑了,我真的笑了,我笑自己,原來我已經習慣了。
Life Must Go On。
我知道我又回復星期一至五的自己,但有一點是不同的是,我對現在所擁有的,會比以前更著緊,因為我的年紀已經不容許我再失去了。
謝謝你,鋒,謝謝你讓我知道如何走下去。
呯呯呯
「阿凱你在廁所大便,也不要這樣久吧。」肥仔的聲音在外面傳來。
我帶著笑容的走出來,望著肥仔,他被我望得很不安,然後說了一句:「屌,你去廁所沒有洗手,懂不懂衛生啊!」
「我都沒有大小便,那用洗手啊?」接著便搭上肥仔的肩膀,肥仔大叫一聲後,便摔開我的手進了廁所。
我走到客廳,看到女孩們已經把午餐準備好了,看來這幾個中女煮藝的確進步了,起碼不會煎公仔麵。
「喂,外面的風景這樣好,不如我們把飯桌搬到外面吃好不好?」藍天白雲,山林大海的景觀,實在是最好的伴菜。
七手八腳的我們把東西都弄好了。幾個朋友眾首一堂的坐在一起。
這一頓飯,沒有電話,六個人坐在一起。
阿德拿了一支紅酒出來。給了我們幾個紙杯說:「雖然這些杯子襯托不到這支紅酒,但這支酒,卻是值得在這裡喝。」
「少來這一套啦,紅酒一支又有什麼了不起。」肥仔冷笑。
「一人少一句好不好?」阿欣插口道:「阿鋒給我們的信就是希望我們這幾天能開開心心,你們當是尊重一下好不好?」
「話說回來,記得我們是如何認識阿鋒的嗎?他不是一個插班生嗎?為什麼會跟我們這樣的親密?」Carmen喝了一小杯紅酒說。
我一想起來便笑了說:「我跟阿鋒認識很特別,升中四那一年,人都調亂了,有一次,我和肥仔去廁所時,突然聽到旁邊廁格有人在唱歌。」
「那個廁格唱歌的人,異常難聽,卻異常有勇氣,我不禁多留意他幾眼,洗手後發現他跟我一同走進同一個課室,這就是我和肥仔跟阿鋒的認識。」
Winnie接口說:「我以為阿鋒那時候是想追求我的!」「別臭美了!」「Winnie姨,你在想當年嗎?」「哎呀,借死人過橋嗎?」我們齊心的打斷了Winnie的獨自陶醉。
「你們真的想聽嗎?先聽下去啦!」Winnie臉也漲成紅色:「那時候我也算是班花吧,而阿鋒插班進來,也算是比較帥的一個。」言畢Winnie便鄙夷的掃視了我們幾個男生。
「久而久之,我便經常被人笑話跟阿鋒是一對的。慢慢我便開始留意他,他也沒有什麼避諱,最後便熟稔起來。」
阿德插口說:「我剛剛相反,他的確很優秀,我怕我的男班長地位被他搶走了,便很留意他,但我發現他不太喜歡當班長,反而當起班會主席,那我當然要與他多一點聯繫吧。」
「阿欣呢?」肥仔問道,我也特別的留意她的答案。
「我嗎……他成績好,我成績也好,就是交流一下功課什麼的。」阿欣的答案超簡短。
旁邊的Carmen笑說:「那你怎麼解釋跟他的誹聞?」
「沒有什麼特別啦,就是比較接近的一個而已。」阿欣大方的回答。
「好了好了,不要追問阿欣了,Carmen你呢?」我為這問題解圍。
「阿鋒跟我住得近,我們每天都會一起上學和回家,自然熟悉吧。那時候還是我介紹你們認識,他是插班生,要融入我們可不易啊。」Carmen故裝鎮靜的說。他們住得近,也比我們接觸得多,自然對阿鋒的感情最深。
那個跟他認識的光景,回想起來就像不遠的事情,但這個故人,卻已經離開了我們。
「敬。永遠的阿鋒。」我說。
「敬」「敬」「敬」「敬」「敬」紙杯碰在一起,沒有碰撞聲,但卻敲起心中的聲音。
麻雀耍樂,對我們來說,不志在錢,而是聊天。
我們玩的是一元一番,十番也只是收十元。所以,不用集中力,純粹耍樂。
「記得中學時,那個英文老師嗎?那時候我們每次上他的課時,也不會聽他的課。」
「那時候我們捉棋,看書,睡覺都做過,連男班長也不上課的。」
「我在自習,不要把我們相題並論。」
「三番,阿德,三元正。」我說「阿德那時候你是喜歡女班長,對吧?」
他沉默不語。
「我早說過他是的。」「女班長好像也對你有點意思,但你為人太刻板了,女生不喜歡,早知道那時候幫你一把吧。」「其實是女班長太高了,跟阿德走在一起一樣高,叫人家如何接受呢?」「但女班長現在感情一波三折,如果現在你有興趣,應該很易得手,你看如何?」
「自摸八番,每人四元。」阿德淡定的說,一句回應也沒有。
「記得那時候班房流傳著一個碟套嗎?裡面放的都是色情片。」「哎呀!當然記得,我們把珍藏的片都收在碟套內,我的小澤圓啊,最後都不知道傳到那個人手上就不見了。」「阿德那時候也有放碟進去吧。」「有吧,一兩隻,但我最記得阿凱你特別喜歡卡通片的。」「我那有……只是剛好有而已。」
「那一次我們班被搜書包,那碟套差點就被發現了,還好阿鋒聰明,把碟套放到風扇上。」「對啊,那一次嚇死我們男生了!」
「咳咳,四番,每位兩元。」「你們男生真是的,想當年想得這樣興奮,加起來都超過一百歲了。不要這樣多性幻想好嗎?」「想不到連男班長也是這樣,男人真是沒有一個好人。」「看他們,現在行不行也不知道。」
「什麼!?行不行,你試一試便知道啦!本大爺怕你一把年紀受不住。」肥仔喊道。
Carmen笑說:「有種就脫褲子,姐妹們過來看看有多厲害。」 「來啊。」「怕你不行?」「敢脫又如何?」「你敢才說。」「我對大嬸沒興趣。」「不行就不行啦。」
「肥仔,私人恩怨,你們要解決便進房,你們兩個請讓位給我們,我們要繼續打牌。」我哭笑不得的說。
「那時候我們班上不是有對情侶畢業後便結婚,聽說最近離婚了。」「我覺得他們蠻相襯恩愛的,為什麼現在才離婚?」「誰知道,又不是跟他們特別熟,他們的那一頓喜酒,我也沒有去。」
「那時候坐我們後面的那個……那個……哎呀,叫什麼名字我總是想不起……」「什麼人啊?阿輝?力穌?姣婆?苑苑?」「對了,就是苑苑。」「怎麼了?」 「她最近怎麼樣了?」「誰知道,又不是跟她很熟。」「為什麼你這樣關心她。」「最近我在街上好像看到她,跟一個有錢男人在一起,坐的是寶馬,穿得也很體面。」
「妖,關你春事咩。」我們齊聲道。
「那你們記不記得,中學時候的那個賴屎仔啊?」
「那可能不記得!那時候全校有名的。」
「我告訴你一件事,其實那天賴屎仔午飯後突然衝出去廁所,我看他奇奇怪怪的,還欄住他一下,問他趕住去那。最後,他便賴了……我想,我應該對他負一點責任。」肥仔的樣子根本看不出有反省的意思,還十分驕傲。
「死肥仔,你那時候弄得人家賴屎,人家躲在家中幾天沒有上學,最後終於硬著頭皮回來,你一看到他,第一句便問“咦,你那天賴屎啊?”弄得人家哭了整天,我們一班也因為你被罰企操場。」阿德怒道。
但我們想起來,卻是笑翻了。
久違了的老同學。光陰似箭,日月如梳,轉眼便過去了十多年。聚在一起,有些陌生的感覺,一班四十多人,在這些年有聯絡的真是寥寥可數,但一見面,又會洋溢起親厚的感覺。
一起經過四五個寒暑,每天也會見面,一起笑,一起睡,一起吃飯,一起做過很多的事。其實,你們已經比我的女朋友還親密,儘管分開這樣久,一見面像是回到上學的時候,就像大家放學後的一頓飯而已。
我們聚在一起的原因不多,可能是同學移民,或者是同學結婚,不幸的可能是一起送行。但什麼原因也好,聚在一起,便足夠了。這些年來,你怎樣了?
昔日的那個男班長結婚了、那個總是上課睡覺的當了議員、那個優異生在一家大公司發展、那個整天被欺負的竟然當了老闆、那個不起眼的女生變得漂亮。我們變了,在社會中,大家都被各種形式,各種際遇所改變,但在老同學的心目中,你還是那天那個羞澀的小男孩。我亦可以拋下平日的面具,回到那個中學時,做盡一切蠢事的那個我。
喂!你當年是不是暗戀誰誰誰? 喂!那個老師是不是過世了? 喂!我們當年傳來傳去的A片現在到那去了? 喂!那個時候你知不知道那個誰在學校失禁了? 喂!那時候坐你後面的人叫什麼名字?我總是想不起… 喂!我們運動會時,你有沒有出場? 喂!鄰班的那個誰,其實什麼什麼…… 喂! 喂
不知不覺聊到晚飯的時間了。
話題像是聊不完的,我發覺這一天我笑得特別開心,很久沒有那種歡樂的感覺。那是屬於我們的一切,大家的共同回憶,我珍惜我的回憶,也興幸有你們這幫同學。
今天,有人移民了;昨天,誰結婚了;明天,你出差工作了。大家不再是昔日每天待在一起的那一幫人,我們各自有自己的生活。
我只想說:「老同學,Take Care!」
八圈過後,藍色的天空慢慢的被染紅,Carmen贏了,贏了十二元正,我們輸了個位數,贏輸是小事,但過程是快樂的。
我們收拾了麻將,準備燒烤的工具。Winnie給電視打開了,六點半新聞報導正在播放,音樂響起,三個女人都各自準備食物,而我們三個男人負責起火。
圍繞著燒烤爐,四周也開始被黑暗包圍,在香港,難得一見的漆黑,旁邊沒有人聲,沒有燈火,只有大自然的聲音。
我們燒烤時,開始拆閱阿鋒留下的信。我再次讀出阿鋒的信。
「老朋友們,
你們的一天過得怎樣?沒有電腦,沒有電話,只能聊天的你們,肯定比以前溝通得更多。
人大了,總是會改變的,因為我也在改變,可惜我們的改變比想像中快得多。
這個社會是殘酷的,我們從小便在保護中長大,念書,考試,升學,明顯的直路,努力,總是有回報的。
但離開了學校,我們的規限變小了,卻顯得不知所措。
上班下班,是我們應該要做的東西嗎?
有人教我們讀書,但沒有人教我們如何進入社會,社會上有百千萬的人在生活,每人在不同的生活方式。
誰對?誰錯?
有人做政府工以求安穩,有人追求夢想碰得焦頭爛額,有人為了錢不擇手段,有人為社會貢獻一切。
你看我好,我看人好。
我曾想過,你做的東西是對是錯,只有到你死的時候才能計算清楚。
但我突然間到了結算的時候了。
在社會要生存,真的並不容易,小時候,問爸媽拿錢總覺得理所當然,出來社會工作後,我總是在想,到底爸媽如何把我養大的?房租、水電、電腦、上網、零用錢、車費、學費、傢俱、周末的早茶、周日的晚飯。
直到我結婚了,和Susan在一起,生了兩個可愛的小寶寶。我突然明白,家人就是一切,我的工作,也是為家人在努力,我的生活也只有家人。
從早上起來餵兩個孩子吃早餐,上班,下班便立刻回家,跟孩子聊聊天,跟老婆看電視,陪孩子做功課,我的生活就是如此簡單。
聚會少了,我不怪你們,因為我也是。我以為朋友們跟我久不久見面便可以,今年不行,下次再試試,下次下次,總有下次。
突然的一個消息,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我突然發覺, 下次,也不一定有下次,時間會用完,生命也會用完。
人生結算的時候,我發現我欠了你們。
朋友們,我想你們了……
但我沒有找你們……
因為我內疚,雖然我總是在籌備活動,但總是欠了一些人,得過且過的便留待下次再約。現在我回想起來,那時候多問幾句,也許大家便可以有更好的關係。
你們變了,我又何嘗沒有改變。最後,我選擇用了一個特別的形式去跟你們見面。
說起來,我還沒有認真的跟你們道別過。希望你們別介意。
鋒字。」
人總是在變。對,我變了很多。
變好了嗎?
變壞了嗎?
什麼是好?
什麼是壞?
世界只有黑和白嗎?其實黑和白,中間存在無數的顏色,有全部是好的嗎?也有全部是錯的嗎?人大了,便愈不敢下判斷,因為怕錯。怕錯,又那可能對呢?
我以前喜歡寫信,寫信給未來的自己,二十三歲時,我寫了一封信給自己,今天,我再看回來,原來上面寫的東西,一樣都達成不到,我們總給自己一百樣藉口,生活就是妥協吧……
有時看到自己以前總是那麼的熱血,那麼的衝動,我突然的喜歡上以前的自己;也討厭了現在的自己。
曾經的夢想,都放棄了,因為我們看到了現實,而我們放棄了夢想,還特別的心安理得。
為什麼?因為我們發現,身邊的一群人也是放棄夢想的走獸。有時候,一群人悲哀的感覺,比一個人追求快樂的感覺要好。
晚飯完畢,大家都稍為休息,輪流的去洗澡。
我把一張摺椅搬上天台,躺下來看著夜空。
「在看星星嗎?」清脆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是阿欣。
她剛剛洗完澡,穿著輕鬆的衣服,沐浴露的香味傳到我的鼻子中。
阿欣,我的初戀,不,應該是暗戀對象,現在三十九歲。用現今的術語來說,是盛女。
五年的中一到中五,我也一直在暗戀她,和大多數的暗戀故事一樣,我連說出口的勇氣也沒有。
「嗯,很少機會可以看到這樣清楚的星空。」我坐起來,讓了一點位置給阿欣:「這樣的星空很難得。」
「其實,星星每天也在天上,只是你被光線所矇蔽了,所以才覺得難得。」阿欣坐在我旁邊說。
「就像幸福一樣吧。明明在你的眼前,你所擁有的幸福,但一些慾望卻影響了你應該擁有的幸福。」阿欣若有所思的想著。
我看著她的側面,她老了,我的初戀,我曾經愛過的女人,但我在她的臉上仍然找到我喜歡的影子。
「星星不就是光而已,這樣的閃耀著是多麼好看,然而同樣的光線卻掩蓋了星星。有時候,多,不等於好,凱,你說對不對。」阿欣繼續道。
「為什麼這樣問?你不幸福嗎?」我奇怪的問,看個星空可以想像到幸福的問題,實在有點奇怪。
「你最近怎樣?」
其實阿欣的一切,我也不太清楚,即使我是喜歡她,但我卻不太了解她。
那個年代,沒有Facebook,沒有手機,我們只有固網電話的聯繫,但阿欣她的家管得很嚴。我沒有機會打給她。
上學的時間,我只希望每天看到我喜歡的人在我眼角內,在課室內,在運動場上做盡一切去引起她的注意。調動坐位時,總想她能坐在我的身邊。
我總覺得跟她是有緣份的。
我跟她上學時總是乘同一班巴士;
我跟她連續五年同班;
我跟她星座是最配合的;
我跟她在走廊總會碰面。
那時候天真得每天找尋兩人之間的緣份,然後心情便好了一整天。
但我知道她的東西,真的很有限,總覺得跟她愈接近,便愈容易被她感到我喜歡她,她是多麼的優秀,我總覺得她不會選我,所以我總是裝作我對她沒有感覺。
早幾年看了求婚大作戰,我像想通了一很多事情,有時候,可能只是欠了一句,緣份就在眼前。
「其實……我結婚了,生了孩子,更離婚了。」阿欣望著星空說。
離婚了??
怎麼這樣的突然??
「結婚了?為什麼我不知道的?還有小孩!?離婚了?」我的思緒亂得很。
「有什麼好驚訝的?人會變,月會圓。我已經看化了。」阿欣幽幽的說。
我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阿欣,已經不再是當天那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子,她的改變,比我想像中多。但其實說改變,我又變得少嗎?
「那你現在平伏了嗎?」我不想再說以前,問下去也沒有意思,我只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現實放在眼前,不平伏可以怎樣?」她說。
「什麼時候的事啊?」我問。
「差不多半年了。」她說。
「孩子好嗎?」我問。
「跟他爸,但總算很生性。」她說。
「現在有什麼打算。」我問。
「沒有什麼打算,工作吧,總要靠自己。」她說。
成年人之間,知道有很多話不可以說,而且也明白很多東西,你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和阿欣之間,好像有種說不出的牽絆,那是一種雖然見得不多,但卻很親切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我曾經喜歡她,她也知道我喜歡過她吧。我不知道。
樓下傳來肥仔的聲音,著我去洗澡,打斷了我和阿欣的對話。
我拿了衣服,走進了浴室。
我思考著,我還喜歡阿欣嗎?
有點著緊,有點可惜,有點無奈,但喜歡?卻好像說不上。
回望我的愛情史。
我有過喜歡的人,也有人喜歡過我,亦有兩情相悅,更有淡淡的婚姻。
我有提過我的妻子嗎?
三十四歲,我跟拍拖半年的女朋友結婚,那一年,她是二十九歲。
有人說,女性的思想比男性成熟,同齡的女孩總會覺得男生不靠譜,沒計畫,沒事業,沒情調,天真,幼稚。
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是大學同學。
和我同年的她,比起我成熟得多,她會為將來打算,第一次談戀愛的我,總被她說:你可不可以不那麼幼稚。
我跟她說夢想,說我的計畫,她,回應得很冷淡,甚至不怎麼理會。我寫過小說,興高釆烈的讓她看,但我知道,她只是在應酬我而已。
她,是我最親密的人,我很想把我的一切想法也告訴她,也讓我最真的一面,最不為人知的一面,最無掩飾的一面讓她知道。
可惜,她不太喜歡,女人啊,總希望有個人可以成熟穩重去照顧她,這個我明白的。她要的,我給不了。
慢慢我們距離便愈來愈遠。愛情變成感情,二十四歲的她,等不到六年後,三十歲的我,我選擇分手。
失敗過的我,令我知道,女人要的是什麼。
那天起,我便扮演好一個女人喜歡的男朋友,我發現她們都很喜歡這個虛假的我。這就是愛情嗎?那天起,我不再相信什麼愛情,我看化了。
時間過得很快。
我遇上了我的妻子,她很不錯,有教養,有外表,也蠻喜歡我。
我對她,不算太討厭,那便試試開始吧。那年,我三十四歲。三字頭的我,明白了一件事,任何東西都有完美的,但絕大部份也是不完美的,而我,是一個可以得到完美東西的人嗎?我又不覺得自己是這樣幸運的人,所以我選擇了一個不太完美的女人,進入了我人生的第二個歷程。
你們可能覺得,我很兒戲吧。
的確,我也覺得我很兒戲。但是,人到中年,被生活折磨得不似人形的我,已經不再在乎什麼“必須”,我學會了接受。
我接受了我的房子永遠不會超過五百尺;
我接受了我開的車永遠不會是法拉利;
我接受了我工作上永遠也會有閃失;
我接受了我客人是皇帝,人工是包括了被罵的;
我接受了我的城市不再公平;
我接受了我的家不再幸福;
我接受了六四永遠只有晚會,沒有平反;
我接受了。
人的構造是很奇怪的,再差的事,整天都在發生,你便會適應,達爾文提出了“適者生存”我覺得香港人,適應力就是得天獨厚。
阿鋒是個神奇的人,他活像一個長不大的男孩,活在社會中,他是改變得最少的一個。
你看他過世了,也弄了一場大龍鳳給我們便知道他有多不正常。
同樣是感情,他比我們勇敢多。
記得他跟他的第一個女朋友薇分手後,發展了一場異地戀,那個女孩在北京念書,叫晴,聽說他是在網上認識的。
那場戀愛,來得很快,我們跟他出外時,總看到他拿著手機發短訊,樣子甜絲絲的,就像得到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那個女孩比他少五歲,這場異地戀,我們一班朋友也沒有看好,只是大家也沒有說出口而已。
兩年後,那個女孩跟他分手了,阿鋒崩潰得要死,竟然跑去北京找那女生,幾天只見了一面便回來了。那一次,他傷心得要死,但我們作為朋友的,卻是心安理得,試想想,我們沒有得到幸福,他憑什麼得到?何況,幸福並不是必然的,我沒有,他為什麼會有?
他失戀的晚上,我們坐在酒吧,聽著他說他的故事。
我說:「其實,異地戀根本就不可行,那時候我就很想叫你不要太認真,看,現在受傷的是自己。」
阿鋒卻說:「這不是異地戀或什麼的問題,認真的對待一件事,才會有結果,幸福不是必然的,幸福是需要自己爭取,你想著不可能,那件事就一定不可能。這次我受傷了,很痛很痛,真的很痛,但我卻覺得是值得。因為我曾盡力去對待過。」
年輕時,我們總是願意什麼也去試試,嘗試讓我們得到了驚喜,也有機會令我們受傷;長大了,我們什麼也不想去試,嘗試不一定讓我們得到驚喜,卻很大機會讓我們受傷。
你,還傷得起嗎?
十點多,我們集合在睡房中,人人也穿著睡衣,這個情境有多久沒有出現過?
「今天晚上要做些什麼?」阿德問。
「十點多了,我平日也差不多要睡了,人老了,捱不到夜。」Carmen揉著眼說。
「阿鋒的信叫我們晚上要玩一下房game,像以前一樣。」我說。
「加起來都二百歲了,還能夠像以前一樣捱夜嗎?不如大家就這樣聊聊天,然後累了便睡吧。」阿欣笑說。
肥仔接口說:「就這樣聊,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來玩個Truth or Dare吧。」接著便拿出一支威士忌出來了。
你眼望我眼,大家也沒有什麼反對,我們便開始了這個 誠實與大膽之夜了。
酒瓶在木地板上轉著,終於停了在我的面前。
這個晚上的第一個受害者,是我。
肥仔露出了久違了的奸笑:「阿凱,誠實?還是……大膽啊?」
「呃……誠實吧……」我沒有選擇。
「來吧,阿凱,誠實的回答我……你一個星期跟你老婆,平均每日會做多少分鐘?」肥仔說的時候,就像專業的司儀,聲音低沉而平穩。
問題爆出後,大家也笑了起來,中女們雖然也是哇哇大叫,但沒有十多年前那種裝含蓄的樣子。
阿德也跟著肥仔炒熱了氣氛,帶頭分析說:「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技巧,一條問題分別問了,他有沒有跟她老婆做,做多少次,做多久等。」
我被肥仔的問題氣得面也漲了,肥仔拿了一杯威士忌過來說:「喝了便敢說的了。」我瞪了他一眼,把那杯酒喝個清光。
「咳咳咳,他媽的肥仔,威士忌你不會加點可樂啊,綠茶什麼的嗎?」我邊咳嗽邊道,頭也被酒精攻得有點暈。
「你還小嗎?還要喝可樂?溝綠茶?」阿德看不起我的說。
Carmen拿起我的杯子問:「多少分鐘啊?」
然後幾個女生七嘴八舌的來了個競猜活動。
長痛不如短痛,我痛快的說:「五分鐘吧……」
「嘩!才五分鐘,你的老婆真是太可憐了!」肥仔捧腹大笑說。
我辯解說:「你一星期七天,做兩次,每次十五分鐘,不就差不多五分鐘了嗎?」
結婚前當會計的Winnie糾正我說:「正確點來說,你是不足五分鐘,只有四分十多秒而已。」
他們再次爆出大笑。我也不也再辯解什麼,只是把瓶子再次轉出,希望把痛苦轉移給其他人。
瓶子指向阿德,他選擇了誠實,我也不知道問他什麼好,便隨便問了一句:「你一生人中,最後悔的事是什麼?」
肥仔罵了一句:「你到底懂不懂問問題,這樣爛的問題你也問得出來…」
我想了一下,又真的太認真了,也沒有辦法。
阿德很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肥仔乘機也給他灌了兩杯,他正色的說:「我最後悔的是,年輕時總是聽太多人的說話,沒有好好走自己的路。」
氣氛一時間靜了下來。阿德繼續說:「年輕時計畫了很多,沒有膽去實行,問別人意見,總會發現很多的問題,最後便放棄了,感情如是,事業如是。」
香港是個很可憐的城市,批評文化由小已經開始。拿著成績給父母看,八十分,總是被問及為什麼那二十分拿不到,而不是贊賞我們拿到八十分。
我的一個大學同學跟我說過。
如果你想做什麼也好,自己認為值得去做便去做吧。別人的意見你可以參考,但不要受他們影響,最重要是知道你自己做的東西是正確的。
我不相信,我朋友便問了我一個問題。你認為一個專用為游泳聽音樂用的護套有市場嗎?護套每個發售差不多一千元。
我說,游泳便是游泳,有多少人會聽音樂,而且這樣貴,沒有人會買的,這個產品註定失敗。
我朋友說,這公司在歐洲很有名,已經成功了。
人對成功的事情讚口不絕,沒有成功的事都寄予批評。
我們做A,有人會說A不好;我們做B,有人會說B不夠;我們做C,有人會說C有問題。這個世界有可以滿足所有人,有完美的嗎?
有時候,我們追求完美,卻因為完美而失去了完美的機會。
人生有很多選擇,但思想、教育、朋友、親人、環境讓我們不敢去選擇。
阿德沒有多說,只是將瓶子轉出,這次轉到阿欣的位置。
阿欣沒有等阿德問誠實還是大膽,便說:「你問吧。」
這個遊戲為什麼總是沒有人選大膽?遊戲便像是訴心事大會一樣。
「中學的時候,你跟阿鋒最親密的行為是什麼?」阿德尖銳的問題讓大家的心情也緊張得很,我的心更是跳個不停。
「行街,去圖書館,牽過手吧。」阿欣簡潔的答。
大家都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投訴說:「就是這樣簡單?沒有其他事?這個遊戲說謊會有報應的。」
「就是這樣簡單啦。我的家教很嚴,跟阿鋒只是普通的朋友,牽手也就只有一兩次而已。」阿欣解釋道。
「這樣純情?真是難得,需要知道現在的年
十點多,我們集合在睡房中,人人也穿著睡衣,這個情境有多久沒有出現過?
「今天晚上要做些什麼?」阿德問。
「十點多了,我平日也差不多要睡了,人老了,捱不到夜。」Carmen揉著眼說。
「阿鋒的信叫我們晚上要玩一下房game,像以前一樣。」我說。
「加起來都二百歲了,還能夠像以前一樣捱夜嗎?不如大家就這樣聊聊天,然後累了便睡吧。」阿欣笑說。
肥仔接口說:「就這樣聊,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來玩個Truth or Dare吧。」接著便拿出一支威士忌出來了。
你眼望我眼,大家也沒有什麼反對,我們便開始了這個 誠實與大膽之夜了。
酒瓶在木地板上轉著,終於停了在我的面前。
這個晚上的第一個受害者,是我。
肥仔露出了久違了的奸笑:「阿凱,誠實?還是……大膽啊?」
「呃……誠實吧……」我沒有選擇。
「來吧,阿凱,誠實的回答我……你一個星期跟你老婆,平均每日會做多少分鐘?」肥仔說的時候,就像專業的司儀,聲音低沉而平穩。
問題爆出後,大家也笑了起來,中女們雖然也是哇哇大叫,但沒有十多年前那種裝含蓄的樣子。
阿德也跟著肥仔炒熱了氣氛,帶頭分析說:「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技巧,一條問題分別問了,他有沒有跟她老婆做,做多少次,做多久等。」
我被肥仔的問題氣得面也漲了,肥仔拿了一杯威士忌過來說:「喝了便敢說的了。」我瞪了他一眼,把那杯酒喝個清光。
「咳咳咳,他媽的肥仔,威士忌你不會加點可樂啊,綠茶什麼的嗎?」我邊咳嗽邊道,頭也被酒精攻得有點暈。
「你還小嗎?還要喝可樂?溝綠茶?」阿德看不起我的說。
Carmen拿起我的杯子問:「多少分鐘啊?」
然後幾個女生七嘴八舌的來了個競猜活動。
長痛不如短痛,我痛快的說:「五分鐘吧……」
「嘩!才五分鐘,你的老婆真是太可憐了!」肥仔捧腹大笑說。
我辯解說:「你一星期七天,做兩次,每次十五分鐘,不就差不多五分鐘了嗎?」
結婚前當會計的Winnie糾正我說:「正確點來說,你是不足五分鐘,只有四分十多秒而已。」
他們再次爆出大笑。我也不也再辯解什麼,只是把瓶子再次轉出,希望把痛苦轉移給其他人。
瓶子指向阿德,他選擇了誠實,我也不知道問他什麼好,便隨便問了一句:「你一生人中,最後悔的事是什麼?」
肥仔罵了一句:「你到底懂不懂問問題,這樣爛的問題你也問得出來…」
我想了一下,又真的太認真了,也沒有辦法。
阿德很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肥仔乘機也給他灌了兩杯,他正色的說:「我最後悔的是,年輕時總是聽太多人的說話,沒有好好走自己的路。」
氣氛一時間靜了下來。阿德繼續說:「年輕時計畫了很多,沒有膽去實行,問別人意見,總會發現很多的問題,最後便放棄了,感情如是,事業如是。」
香港是個很可憐的城市,批評文化由小已經開始。拿著成績給父母看,八十分,總是被問及為什麼那二十分拿不到,而不是贊賞我們拿到八十分。
我的一個大學同學跟我說過。
如果你想做什麼也好,自己認為值得去做便去做吧。別人的意見你可以參考,但不要受他們影響,最重要是知道你自己做的東西是正確的。
我不相信,我朋友便問了我一個問題。你認為一個專用為游泳聽音樂用的護套有市場嗎?護套每個發售差不多一千元。
我說,游泳便是游泳,有多少人會聽音樂,而且這樣貴,沒有人會買的,這個產品註定失敗。
我朋友說,這公司在歐洲很有名,已經成功了。
人對成功的事情讚口不絕,沒有成功的事都寄予批評。
我們做A,有人會說A不好;我們做B,有人會說B不夠;我們做C,有人會說C有問題。這個世界有可以滿足所有人,有完美的嗎?
有時候,我們追求完美,卻因為完美而失去了完美的機會。
人生有很多選擇,但思想、教育、朋友、親人、環境讓我們不敢去選擇。
阿德沒有多說,只是將瓶子轉出,這次轉到阿欣的位置。
阿欣沒有等阿德問誠實還是大膽,便說:「你問吧。」
這個遊戲為什麼總是沒有人選大膽?遊戲便像是訴心事大會一樣。
「中學的時候,你跟阿鋒最親密的行為是什麼?」阿德尖銳的問題讓大家的心情也緊張得很,我的心更是跳個不停。
「行街,去圖書館,牽過手吧。」阿欣簡潔的答。
大家都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投訴說:「就是這樣簡單?沒有其他事?這個遊戲說謊會有報應的。」
「就是這樣簡單啦。我的家教很嚴,跟阿鋒只是普通的朋友,牽手也就只有一兩次而已。」阿欣解釋道。
「這樣純情?真是難得,需要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先上床後做朋友,你們逛街牽牽手也自得其樂嗎。」Carmen攬著阿欣的肩膀問。
「就是這樣啊,可能覺得大家不適合大家吧。有時候外表看起來很夾,但一走在一起便會知道差很遠了。」阿欣若無其事的回答,回答的時候,Carmen一路的灌酒給阿欣。
「那麼你在中學時覺得誰人會比較適合你呢?」Carmen說後有意無意的用眼角瞧了我一下。
我連忙的欄住他們說:「阿欣答完問題了,你這是第二條問題,阿欣你趕快轉瓶子吧。」阿欣喝完酒面色也紅了,好像有點醉。
瓶子停在肥仔的位置,肥仔立刻說:「你們這幫人沒有人有膽子,讓我給你們瞧瞧什麼是大膽吧!」
阿欣道:「你去把廁所板的一圈舔一遍吧。」說完更附送一個微笑。
肥仔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什……什麼……廁所板?」
Winnie立刻說:「你不知道什麼是廁所板我帶你過去吧。」大家開始動身到廁所,肥仔也半推半撞的被我們迫到廁所。
看到那一塊發黃和帶一裂縫的木板,肥仔的汗不停的溢出,腳不自覺我向後退。
我們七手八腳的把肥仔推進去,然後把手機都拿出來,準備拍片。肥仔哀求著說:「大家也是受過教育的,不如我們先消消毒,然後才舔吧。」
我想起了一段跟肥仔的往事。那一年我們一同住在大學宿舍,肥仔是很不愛收拾和清潔的人。那天應該是由肥仔抹地板的,我躺在床上喊肥仔去清潔,但肥仔看了一下地板說:「地下看起來很乾淨啊,不用抹了。」然後他也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我看了一下地下,真的不算太骯髒,但我看不慣肥仔懶散的樣子。跟他說:「乾不乾淨,不是用肉眼看的。如果你敢用舌頭舔一下地板,由這裡到這裡,我便替你打掃好了。」
肥仔看了那段路,用手摸了一下,問:「真的舔完便不用清潔?」我當然答應。
他翻身下床,跪在地上,我弓身拿起手機,打開鏡頭。
下一秒鐘,他舔了,地板上反射著一條水漬,我輸了,我輸了清潔,我低估了肥仔的無恥……
回想起那個時間,我們都是二十歲左右。每天都是雞飛狗走吃喝玩樂。
做過多少傻仔也數之不盡。
今天,我喊著:「肥仔,你地板也舔過,不如再創一個新的壯舉吧!」
但肥仔在這樣多人面前不肯屈服,我們幾個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制服他。他含著淚的完成了他的大膽之作。
而我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一身是汗了。洗澡後再流汗有多久沒有試過。我們回到有冷氣的房間,清涼了一下,我突然感慨的說:「我嗅到青春的味道。」
原來青春就是汗水嗎?我的青春,在我腦海中,總是藍天白雲,陽光普照,充滿笑容和汗水的。
曾經輝煌過的,我們懷念;曾經辛勞過的,我們享受;曾經流淚過的,我們懷愐。
往事如煙,有時候午夜夢迴,聽到鳥鳴聲,中學的日子,好像重疊了,就像昨天一樣。我會不會是南柯一夢便是二十年?其實明天我還是一個小孩子?我還可以盡情的嬉戲,跳鬧。
沒有名牌,沒有錢,沒有電話,沒有冷氣,沒有美食。
有的是家人,有的是幸福的家,有的是難搞的功課,有的是吵鬧的同學,有的是坦然的心情。
那個曾經我擁有過的,簡單而溫暖窩心的童年。
如果有平行世界,這個時候,我的童年在做什麼?我伸手一摸,摸不到什麼,始終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那個曾經的我,只是曾經。我靜靜的看著他一舉一動。
最後我被他們的聲音拉回來,看著一張張成熟的面孔,我笑笑的喝了整整一杯,那是為了我的童年而喝的。
敬,我驕傲的童年。
遊戲中段,我們已經給一整支威士忌都喝光了。我們幾個也是臉紅紅的,一臉醉醺醺的樣子。
肥仔突然說:「放水。」然後我和阿德兩個也跟住他出去交水費。
我們一行三人走到田地旁邊的石階,把褲子拉下便往下灌溉田地。
左手只是輔助,我右手搭著阿德說:「唉……還記得……那時候我們也是這樣吃喝玩樂,晚上喝得醉醺醺,幾個男生就這樣走出來嘻嘻哈哈的灌溉。」
「那個時候,肥仔還喝多了,彎腰便吐,又喝得太多,吐著吐著便整個人跌了下田。」阿德說得很大聲,看來喝得很多。
肥仔聽著聽著,把他的下半身轉了過來,三十多歲還玩小便……我們大叫然後跑回房間。
跑回去時,女生們都差不多已經躺下來睡了。遊戲的時間,過得太快,我們也不復當年勇,可以通宵達旦的玩個不停。
阿德和肥仔也說要睡,我看了看時間,一點多。
我便一個人走到客廳那邊打電話給我老婆,跟她報個平安。
聽到她的聲音,應該是睡著了,只是說了兩句我便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我又走上天台躺在藤椅上,看著天上的星星。仲夏的黑夜,天上繁星,我享受這一種寂寞。
看著天空,我感到自己的渺小,世界萬物,我只是其中之一,身為食物鏈頂端的人類,也只是這個地球的千億分之一。
我沒有宗教信仰,所以我對自己的人生,感覺更是虛無。
為什麼我們會在這個世上?
有時我會想,我來到這個世界,總有一個特別的意義,而這個特別的意義,就像電影中的主角一樣,我總有一個當主角的時間。但一年等過一年,主角沒有當,甚至配角也當不上……我只是一個路人。
出生,小學,中學,大學,工作,結婚,生育,老了,退休,死亡。
這個歷程,只要想想便覺得毫無樂趣。
生活啊,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彷彿我們失去了活力。
我比窮人有錢,但走在街上,窮人們卻擁有比我更多的笑容;他們吃的不及我,但即使一個豆腐火腩飯卻吃得津津有味;他們沒有車子,但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卻自得其樂;他們即使是生活很緊繃,也願意生小孩,抱住一個自己的血肉。
我們即使是中產,有房子,有車子。但每個月也會為將來而煩惱,如何讓自己的生活繼續下去,如何擁有更好的生活。
你快樂嗎?生活在香港,這個看不到星星的城市,我們不懂生命的意義。
我們有生活,但我們有靈魂嗎?
「在想什麼?」背後又傳來阿欣的聲音。
「為什麼總在這個天台看到你,你就不能給我靜一下嗎?」我笑說。
「我睡不著,看到你不在,便上來找你。」阿欣再次坐在我身邊:「你呢?睡覺不睡走上來看星星,剛才你不是已經在看了嗎?看你呆呆的看著,在想什麼啊?」
「我覺得我不快樂。」我直接的跟她說我剛才想的結果。
「咦?你不快樂?為了什麼?」阿欣問道。
我簡單的將我想的東西重覆了一次給她聽。
「這個問題我答你最好了,我就是你口中說的窮人。」她裝作生氣的說:「我一個人生活,收入才一萬多一點,交租平日開支,還有一個孩子,你覺得我會開心嗎?生活也把我壓得透不過氣。」
「你們過得這樣不好…」我說到這裡阿欣截斷我的說話:「我的生活不是不好。」
「嗯……你們的生活這樣大的壓力,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們開心?」我接著說。
「很簡單啊!因為我們我們容易滿足。」阿欣面上帶著幸福的說:「我只希望每天工作後,有一頓好吃的飯,回到家中,看到我的孩子,有時候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平日看看電視,看看書,那便足夠了。」
我奇道:「這樣簡單?你不覺得會悶嗎?」
「為什麼會悶?每天的工作也是努力和挑戰,孩子每天給我不同的驚喜,電視每天不同,書也是看之不盡,逛街時也總能找到有趣的東西。」阿欣認真的說:「不如你反問一下自己,有沒有真心去享受你的生活,你的生命,你的一切。」
享受生活?享受生命?享受我的一切?
我突然明白了……
生活不一定要像明星的多采多姿,不一定要開法拉利,不一定要住在半山,不一定要全身名牌,享受服務,享受美食。
其實我們已經擁有很多了,但卻總看著別人擁有的,覺得他們手上的比你手上的好。如果你有這個想法,即使你擁有全世界最好的東西,你也會不滿足。
現在,你滿足了嗎?
我和阿欣坐在天台上,好像我們沒有什麼時間獨處過。
中學時候,總是喜歡傳緋聞,同學A暗戀同學B,然後一班同學總喜歡傳來傳去。
最奇怪的是,大家的臉皮也很薄,被人一說,便立刻否認,還要特別的保持距離。
每年的五月多六月,我們要升班了,我總會對自己說,下一年不一定會跟她同班了,表白吧!
但五年,我也沒有一些很戲劇情的表白環境和情節去大聲說:「我喜歡你!」
時間便過去了五年。
「我喜歡你。」我看著天空說。
「我一直知道。」她回答我。
我們默不作聲,聽著風的聲音,看著繁星,嗅著樹木的氣味。
她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但我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我年輕了,回到年輕的時候。
如果我有表白,跟她在一起,我會否不同?
會否有一段美滿的婚姻?
會否有一個可愛的小孩?
咦!我幻想了……
以前我們總喜歡幻想,從自己考試不溫習可以考高分,到如果我有一百萬,我要如何遊玩人間等;從自己幻想明天打風不用上課,到我地鐵旁的美女暗戀我等。
但我最近都沒有什麼幻想了……
甚至,我有一個親戚是個小孩子,她訴說她將來的家,不如弄一個可以旋轉的牆壁電視,那客廳和房間不就只需要一個電視嗎?我立即跟她說,那道是主力牆你便不能弄穿;你弄穿了,工程的費用可能比你買兩台電視更貴;如果你客廳和睡房也要看電視,不就要爭了嗎?
我破滅了她的幻想。
人愈大,知得愈多,便愈少幻想,因為我知道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事,我們小時候會想,會期盼,但日子長了,期盼的落空了,留下的只有失望,失望之後就只有成長。
我成長了,但我也失去了幻想。
「阿凱,你喜歡我什麼?」阿欣問。
「我……」
喜歡什麼?對了,我喜歡阿欣的什麼?樣貌?性格?行為?態度?我……我說不出來……
喜歡?需要理由嗎?好像不需要吧……
「不知道,就是喜歡吧。」我說。
「過了二十多年,你還喜歡嗎?」她說。
二十多年,我變了很多。年輕時不喜歡吃苦瓜,今天也吃了;年輕時喜歡玩遊戲,現在不喜歡了;年輕時喜歡出外亂玩亂撞,今天不敢去了;年輕時不喜歡看新聞,今天是必須看。
記得有一次,我的同事跟我說:「為什麼你不吃菜?」「菜沒有什麼味道,不太好吃,所以不吃。」「你年輕,所以你選的是好吃的,喜歡吃的。你將來老了,你便會挑,健康的,對你有益的東西吃了。」
吃的如是。其他也是。
我們不再選擇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反而會顧及很多問題,希望選一些對自己最好的東西,而對自己最好的東西,有時候未必喜歡。這也是一種妥協。
「以前,肯定是喜歡;現在,不知道。」我說。
「傻瓜,你現在不知道,那剛才你又跟我說喜歡我?」阿欣疑惑的說。
「嗯……剛才,可能是對以前的我,的一個解脫吧。」我也弄得不太清楚:「可能,只是完成以前自己的一個承諾,一個願望。」
「凱,謝謝你曾經這樣喜歡過我,謝謝你……」阿欣倚在我的肩膀說。
畢竟,曾經只是曾經,而過去也永遠過去。
「阿欣,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喜歡那時候的妳。」我的頭,也不知不覺倚在阿欣的頭上,嗅著她的髮香,我感謝的說:「謝謝那時候你在我生命中留下了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
天亮了,我跟阿欣在天台聊了一夜。在他們沒有醒前我們都回了房間去睡。
中午到了,大家也陸續的起床,我們忙著洗漱和準備午餐。
然後大家聚在一起,準備打開阿鋒的第二封信。
「老朋友們:
昨天玩得開心嗎?肯定讓你們想起了不少往事吧。
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
別看我總是對你們嘻嘻哈哈,其實我,我也是很脆弱的。在笑容這個面具後,其實是一張悲傷的臉。
生活很難,世界很複雜,人與人疏離。這個世界變爛了。我生活在這個世界並不開心,看著一張又一張的臉孔,你不知道這張臉孔是面具還是真實。
我能相信的人愈來愈少。但我還有你們一班中學同學,識於微時,這份真摯比社會上的利益關係可信得多。
當我知道我有癌症的時候,我頭幾天也是鬰鬰寡歡,覺得自己的生命要結束了,我不甘心。但過了幾天,我想通了,死亡,也許是另一種幸福。
在生活上、婚姻上、社會上、工作上、朋友上。有著不同的壓力,我是個特別認真的人,做什麼也希望做到最好……可惜,我並不是一個有能力,能飛天遁地的人。期望,為我帶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很多人找我哭訴,反而讓我找不到一個可以哭訴的人。打開電話的聯絡人,我看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我都沒有打電話給他們。
記得那時候跟晴分開了,我深夜坐在廚房,也是看著電話,打了數個電話給我最好的朋友,但他們一個也沒有接……最後,我撥了電話給我老爸,哭著的跟他說:「我很不開心……」
死亡,對我可能是解脫。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妻子和孩子,朋友們,可以的話,替我照顧他們可以嗎?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讓我再說一次,好好珍惜我們的友誼吧!
祝開心快樂
鋒字。」
原來……阿鋒他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陽光……的確每個人也有軟弱的一面,也需要一個發洩點,可能是嗜好,可能是人,可能是信仰。但他沒有,他總是一個人承受著一切的傷悲。
作為朋友的,為什麼沒有關心他一兩句……鋒……對不起。
這是一個可悲的年代,當捐款被說成沽名釣譽;幫助別人是另一企圖;中立被標籤為虛偽;理性被評為冷漠;說話也被猜測背後的動機。
我們會快樂嗎?
每天打開電腦,新聞也看到一幕接一幕的可悲。這個社會有不同的人,人與人之間,有不同的經歷,立場,背景。我們爭取的,便是另一幫人守護的。同一班人,換了個立場便做出截然不同的行動……
網上的世界,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這讓我們可以暢所欲言,但同時,大家不認識,大家也在保護自己,害怕別人傷害自己。人們的互不信任,便是由這種冷冷的網路爭吵開始。
我們還有朋友,正如鋒一樣,我們只是放不下身邊的人,要是沒有身邊的這幫好朋友,親人,我們實在活不下去。
午餐過後,我們換上了泳裝,出發到碼頭旁的沙灘游泳。
我們走到碼頭,大家把外衣脫下。
肥仔突然大叫:「Carmen,你真的胖了很多,不復當年了!」
Carmen尖叫了一聲:「死肥仔,憑你也敢說我?」
兩個人又開始了追逐戰,中途阿德欄住了肥仔,然後我們幾個人一起把他丟了下海。
水花四濺,在正午的陽光下,這個空無一人的小海灘,只有我們六個人在玩耍,我們互相潑水,笑著,叫著,好不熱鬧。
在蔚藍的天際下,我們坐在碼頭上,就像《那些年》一樣的一排躺下,在曬太陽。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樣悠閒的假期……
有時候,渡假不一定要去什麼台灣,什麼泰國,什麼日本。簡簡單單的,長洲也是一個很好的渡假地方。
我們在生活中,有一個角色,如別人的妻子,老闆的下屬,小孩的爸爸。那時候的我們總會因為角色所限,不把我們的性格,真性情顯示出來。
當爸爸要有威嚴,當妻子要有矜持,當下屬要有服從。有時候我們有多於一個的角色。
在這個碼頭上,在我們的朋友身邊,我們只有一個角色,那個應該是最原始的角色。
小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今天看的卡通片,要明天才有新一集,我總是希望時候過得快一點,把不想看的香港早晨,都市閒情都快進掉。
現在,總覺得一年轉眼就過去了,二十多歲好像就是昨天似的,但轉眼間我們都長大了,中間的事,像快進的片子一樣,如我所願的快進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小時候的感覺敏銳,對時間的感覺比現在重。就像頭文字D裡的藤原拓海一樣,時間是客觀的,但人的感覺敏銳,時間便相對變慢了。
沙灘上,一班中年人玩得快累死了,年齡真是經不起考驗,我們五點多收拾行裝的回到屋子。
我們準備洗澡,肥仔建議我們到旁邊的山澗洗澡。讓女生會用浴室。
房子的旁邊是一條小山澗,水源充足,山澗有一塊大石頭,我們便坐在石上,山澗在身後源源不絕,我們三個男人輕鬆的坐在石上洗澡。
看著肥仔的肚腩,我忍不住說:「肥仔,你多做運動吧,這樣的身形已經不是美觀與否的問題,而是健康的問題了,我不想下次去你的葬禮。」
肥仔看著自己的肚腩笑說:「我當然知道做運動健康吧。但總是沒有做而已。你們兩個不也是一樣,抽煙是不健康的,你們不也是繼續抽吧。」
好和壞,有時候也是分得很清楚。
好的,我們會做嗎?
勤力是好的、早睡早起是好的、少肉多菜是好的、做運動是好的。
壞的,我們不做嗎?
懶惰是壞的、說謊是壞的、嫉妒是壞的、零食是壞的。
好的,我們不想做;壞的,我們偷偷做。
我喜歡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好的;我不喜歡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壞的。
其實,自己覺得喜歡還是不喜歡,比別人覺得好和壞要重要得多。
鈴鈴鈴,客廳內的電話響起,我們剛踏進門口,電話便響過不停。我把電話拿起:「喂。」
聽筒的另一方立即道:「剛剛上海的朋友來了消息,明天將會大跌,我們要把股票先放走嗎?」
我聽得一頭霧水:「喂?你找誰啊?」
「喂,你是誰?」對方說
「我是誰關你什麼事?你打過來,就說你要找誰!」我沒有好氣的說。
「哎……我找德哥。」原來是找阿德的。我大叫:「德哥!你明天的股票要放嗎?」聲音傳了出去,阿德跑了進來把電話搶走,我識趣地走開。
這些情境真的很久沒有試過了。
現在人人也有手提電話,一打通便是那個人接,我家中的固網電話永遠只有做問卷調查,推銷,近一年已經沒有人會打我家裡的電話了。
我們再一次準備起爐燒烤。
過程中,電話響了數遍,我們的電話都轉接到了固網上,所以打來會是適當的人聽,只有六份一機會,當中有不少好笑的對話。
「那個是BB,BB請即到電話處,有人找你。」
「淫婦請即到電話處,你老公打來的電話,奸夫不小心聽了。」
「阿囝囝,你媽媽找你。」
「電話內有人要找媽媽,媽媽到那裡了?」
「阿凱,電話找你。」肥仔正色的說。
我才剛拿起電話,電話的另一端便說:「死去那了?今天一天都找不到你?當我這個妻子死了嗎?」原來是我家中的妻子。
「我剛剛去海灘游水,所以接不到電話,對不起啊…」看來她找了我一天也找不到人。
「玩得很開心吧。那我不阻你,你繼續吧。」她說。
「什麼了?你生氣了嗎?」我說。
「沒有什麼好生氣的,只是我心情不好而已。」她說。
「那你想我怎樣?」我說。
「………」她沉默。
「………」我沉默。
「不要生氣好嗎?」我說。
「我沒有生氣。」她說。
「你的聲音都是不高興的感覺。」我說。
「沒有。」她說。
「你在做什麼啊?吃飯了沒有?」我說。
「沒有事做,也不想吃飯。」她說。
「……」我沉默。
「……」她沉默。
外面的朋友們都在燒烤,而我,卻在這個電話中糾纏。
「我在跟我的中學同學一起,我夜一點再給你電話好嗎?」
「哦,你去陪他們吧。拜拜。」
電話被掛了。
看著被掛的電話。我有點話,想說,但也不想說。
電話掛線了,我把話筒放回電話上。
夕陽西下,天上的雲,薄薄的,整齊的飄在空中,被夕陽的黃光照射下,煞是好看,襯上海面的金光閃閃,被波浪的起伏搖曳著,讓人不禁感嘆大自然的美麗。
生於城市,我們都是在高樓大廈的包圍下長大,抬頭仰望,才能看到天空,就像井底之娃一樣,我們只是活在一個比較大的井底,對這個世界,我們只是一知半解。
有時到了外地,或者回到內地,向前望也是一望無際的地平線,除了在高樓大廈外,我們有多久沒有感受大自然了?有時候,簡簡單單的雙彩虹,也能讓香港人樂上一天。
兩天的時候快到了,夜幕的到來,提醒著我們明天便要回到那個花花世界,演活一個行屍走肉,還是齒輪的角色?
「喂,那個電視看像不太行的樣子,打開幾次也盡是雪花。」Winnie在客廳喊出來說。
我們幾個男人聽到後便上前了解。一開一關,真的是有點問題。
Carmen出現在我們身後問:「為什麼電視壞了?我今天晚上還有劇集要看,你們快點修修吧。」
肥仔打趣道:「嘻嘻,我不是修電視的,怎麼知道這老電視發生什麼事。你要看劇集,看My TV不就行了嗎?」
「現在的男人,原來連修少少東西也不行,看指望你們就真的慘了。」Carmen噗了口氣,轉身便去繼續燒烤。
「等等!」肥仔正色道:「給我說清楚,什麼行不行?」看來Carmen說中了肥仔的面子痛處,須知道男人最顧忌被人說不行。
「說你不行就是不行,修個電視也不懂,那就是你不行。」Carmen嬉笑的說,反正她也沒有放在心中,只是為求氣一下肥仔。那知道肥仔卻異常認真的把電視搬了下來,打算真的來修電視。
我和阿德互相看了一眼,知道這次肥仔肯定不會罷休,而外面的三個女人也是看著我們,面上也沒有什麼好的臉色,分明就是嘲弄我們三人,現在樂得輕鬆的在烤雞翼。我只好咬牙一試,雖然自己沒有什麼把握,也跟著肥仔看看吧。
肥仔蹲在電視的前方,在弄這弄那,喝著我和阿德把工具遞給他。但我和阿德看著肥仔,也覺得他只是死撐而已,完全沒有什麼條理或專業的感覺。
阿德終於忍不住的說了一句:「肥仔,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懂,不要裝懂。」
肥仔頭也不回說:「你一出生就懂得說話嗎?懂得玩電腦嗎?懂得做生意嗎?」說完便繼續把電視的外殼除下。阿德也懶得跟他爭辯。
我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段話。
懂的,不要裝不懂;不懂的,不要裝懂;曉得的,便教;不曉得的,便學。
我們一出生,誰不是白紙一張,天資再聰敏也是學習比別人快一點,但沒有人是天生就會做那一件事。
人吸收得最快,學習能力最高的,便是孩童年代。有人說,人大了,思維便沒年輕的好,學習也慢了。
可是,我卻覺得,人像一隻水杯,裝下一杯水,超出了一杯水的,便會倒出來。人到了某個年齡,便拒絕再學習,有些人會認為自己懂的已經夠多、有些人會覺得這東西沒有什麼用處、有些人會打從心底討厭自己不熟悉的東西、有些人會懶。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拒絕接收一些新的東西,年紀大了,新東西衝擊著自己塑造已久的既有東西,會失去自身的諧和感。
看著肥仔的執著,讓我想起年輕的衝勁和熱血,不管自己懂不懂,先做了才算。
同時,肥仔的背影卻讓我想起了我老爸。
前段時間聽過一段訪問,是訪問一對結婚多年的老夫婦,問他們為什麼這樣多年也能夠在一起。他們笑著的回答。
「我們那個年代,東西壞了,不會把它丟掉,而是將它修好。」
上一輩人對東西總有一份執著,他們把東西都保護得好好的,東西壞了,修;衣服破了,補。可能是他們那些年,物資生活沒有現代人的好,簡單一隻手錶,一個收音機已經是命根子。不比我們現在,吃的好,住的好,玩的好。起碼政府讓大家衣食無憂。有時候看到十來歲的小朋友手上拿的是Iphone或GS3,我也會感慨,現在的小孩,沒有付出,只要享受,那裡會疼愛自己擁有的東西,死物如是,愛情也是如此。
小時候,家裡的風扇壞了,爸爸便會赤著上身,拿起一堆工具就開始修。像豆丁的我不懂他在做什麼,但爸爸在我的心上,就像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家裡的東西他也懂修,我踏單車游泳也是他教的,有時媽媽忙,不能做飯,爸爸也能代勞。
我總喜歡黏著他,站在他的背後當他的小觀眾,問這問那;但當我出來社會做事時,有時候老爸問我新的電視怎麼用,我也只是草草幾句的交代,心中暗罵,這樣簡單的東西你也不懂嗎?
那個在我心中的超人,轉眼變成凡人,然後變成老人,最後變成……
晚飯過後,大家都享受自己的時間,打電話的、聊天的、洗碗的。
天上明月高掛,比白光燈還要耀眼,竟然被這個月亮吸引得我定睛看了一會。
太陽月亮,天地萬物,從向而來,會存在到什麼時間,我們也是一無所知,人類寒暑數十載,我們也對自己一無所知。
為何而來;因何而走?
從我們哭著來到這個世界,我們生存的意義是什麼?
為吃,為休息,為情,為慾,為恨,為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難道是阿欣?我回頭一看,原是是阿德。
「嗨,要抽煙嗎?」阿德說著,自顧自的把煙點上,把煙傳到我的手上,我拿了一根,也點起來,在黑暗上出現兩點火光。
「上來幹嗎?」我問道。阿德不像個會沒事亂逛的人。
「這兩天,我感受了很多。特別是看了阿鋒給我的信後,我有點迷惘。」阿德幽幽的說。
我沉默起來,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你覺我我變了嗎?」他說,我點頭。
「那你覺得我變了什麼?」他焦急的問。、
「不知道,就是不像以前的男班長。」被他這樣一問,我也說不出來是變了什麼……
阿德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抽了一大口煙後,輕嘆的說:「我的確不再是以前的男班長。以前的我,黑白分明,眼中容不下一點黑色,但現在,我身上沾到的黑色卻是不少。」
「阿德,人人也會變,我是理解的。」我安慰他說。
阿德突然轉過身來,激動的抓住我的手臂道:「可是……可是……我卻是為了生活而已……這樣有錯嗎?這是個人吃人的社會,我不吃他,他就要吃我啊!」
「誰沒有做過錯事?有頭髮的,誰想做禿子?」我看到他又拿了一根香煙出來,把火機遞了給他。
這是個人吃人的年代。
人類文明在幾千來,其實也是一個物競天擇的演化過程,只不過由一開始的武鬥轉為文鬥。
我想起了ABBA的一首歌上的歌詞“The winner takes it all, The loser standing small”
小時候我們有一個合理標準,達到標準便行;中學時我們終於面對了會考和高考,我們開始拉Curve,只有表現好的人才能得到;出來社會時,我們面試,一個職位有一百多人去爭奪,不論你是神科出身,滿分畢業也好,來的人比你強便是強;最後,你會發現社會不是以一套公平的標準去衡量。
有人穩打穩扎,有人依舊關係,有人奉承,有人破壞,有人威脅,有人抄小路,有人收賣,有人憑運氣。各施各法,但最後一輪爭執後,也只有一個人獲勝。沒有第二名的補償,沒有第三名的安慰,更沒有失敗者的可憐。
誰沒有過錯?
仁義禮智,勤儉忠信。
道德只能律己,卻不能律人。你可以道德,但你指責一個人不道德,其實跟一個回教徒講聖經沒有分別。
相信阿德他的事業爬到這樣高的位置,也有不少人是死在他的勝利之下,而他用的是什麼手段,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是社工,不用裝作大公無私,我對我的朋友就是會有偏私。
「過去的,你再想也沒有用,講天理循環,講報應,只是惡人用來安慰弱者的手段和口號,你可不用太擔心。但我只想問你,爭名逐利,你真的開心嗎?」我問。
阿德終於冷靜下來說:「生活不是那麼容易啊。在香港,生活也很不簡單,我家中有父母要照顧,醫療也是一筆鉅額,弟弟妹妹還沒有自己物業,自己還未結婚,退休後的問題呢?將來孩子的供書教學呢?」
「也對,你又不是孓然一身,要是一個人只需要照顧自己,走來走去可以多麼的自在。」我想起畢業的時候,一班同學到外國邊工作邊遊玩,家中沒有負擔,是多麼的輕鬆自在。
我們愈大愈沒有自由,其實是自己兼顧的東西多了,不能再像以前的任性,以為我們做什麼事也有長輩照顧,有其他人幫忙。
我們向前走,一路碰到很多人際網,我們愈走愈慢,這些人際網讓我們動彈的地方減少,我們最後只有停下,或向後走,又或者不惜拉破這些人際網去走下去。
「咦,你們兩個男人在這裡聊些什麼啊?」阿欣走了上來天台,看到我們的問,阿德看到阿欣來了說:「沒什麼,我去打個電話,失陪了。」
「這樣巧啊?」我看著阿欣說。
「沒什麼巧不巧的,這裡風景好,可以讓我好好的想東西,所以我才上來的。」阿欣靜靜的坐下來。
「你又有心事嗎?」看著阿欣的樣子,我想起了阿德,為什麼今晚這樣多人有心事……
「剛才我在下面跟 Winnie吵了一架……所以走上來冷靜一下。」阿欣小聲的說。
「吵?為什麼吵?」在我心目中阿欣和Winnie不像會吵架。
「就是因為很小的事情吧…剛好,我說中了不應該說的話。」阿欣幽幽道。
「大家認識了這樣久,不要放在心裡面吧。」看到阿欣眼睛也是淚光光的樣子,我真想知道剛才他們發生什麼事。
「正正是因為我們認識了這樣久,所以才會為此而失望。」她低下頭,也不作聲。
你有跟好朋友吵過架嗎?
一班同學整天打打鬧鬧的在一起,少不免有爭執,一時間他心情不好,你運氣不濟時,大戰就一觸即發。年少氣盛,小則口角,大則動手,為了兄弟,為了姐妹,打得落淚,罵得傷感。
可能是你不小心說了他的家人;亦有機會是你說中他的傷處;有時候是他珍惜的物品被你弄丟了;甚至是你切了一首他重視的歌。
打打鬧鬧,一個道歉,一頓午餐,一次碰面,那個傷痕便可以煙消雲散。
那時候的我們,是多麼的無所謂,再大的問題,也能一笑解決。或許是我們年輕,修補傷痕的能力比較強。
現在的我們,卻有機會被一道小小的傷痕弄得重傷而亡。
小時候的無所謂,隨著長大,際遇以及習慣性格,我們變得自我,我們變得有自己的一套。
雖然我們看起來變得比以前成熟,氣量好像比以前大,但實際我們卻比小時候更小氣,更不懂去體諒和原諒。
朋友吵的吵,走的走,結婚的結婚,出國的出國,工作忙的忙,反正這個世界不會沒有那個人是不行的。一言不合, 一氣之下Quit What apps group,在Facebook Unfriend,電話不聽,有什麼問題?反正,不像以前,明天又不是上學,不用和你相對無言,明天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工作,大家只是一個月或者一年一次的聚會有你無我。
老實說,這不算什麼。
你這樣想,我這樣想,他這樣想,還有多少人可以走到最後?看著一個個What app 群組只是空空的放著,各自相對無言,或者你看著那個Group,卻不想參與。
朋友們,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又或者,我們都變了……
一些以前可以說的笑,今天大家都不敢說了;
一些以前喜歡做的事,今天大家都不再做了;
一些以前敢講的心底話,今天大家都不再講了。
時間長了,到底我們變得熟悉了?還是我們變得疏離了?
很想回到那天,我們可以毫無保留的那天,跟你說說笑,你罵罵我,我打打你,但大家還是好朋友的那時候。
有一次,阿鋒突然問我:「如果我不找他們,你說,他們還會記得我們嗎?」
或許他是在忙自己的工作,或者他重視自己的感情生活,或者他享受自己的私人時間。這些都是理由,但難免有一刻,你會想:
「還是,你根本不重視我……」
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
有時候我們也希望,這一群人只是最近在忙,總有一次他們會主動的找我們。
朋友,可能是你在你的時間表內最可有可無的一個項目。
但是朋友,卻是一班你平日不花時間照顧照料,卻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人。
我跟阿欣說:「等一下我跟你下去,大家面對面的聊聊,道個歉不就沒事吧。」
「我要的不是見外的道歉。」她搖搖頭,我疑惑的問:「那你想要的是什麼?」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想了一下,上次我跟一個朋友吵架後,最想要的,只是一句髒話:「你唔撚係嬲啊嘛。」
讓我能像以前一樣:「嬲你老母啊嬲。」
最後能掛上昔日的笑容,口不和,心卻是連在一起的。
看了一下手錶,不知不覺已經差不多十二點,我安慰了阿欣幾句後便回去客廳,給我妻子打了一個電話。
「喂,睡了沒有?」我問。
「差不多了。」她說。
「那你早點休息吧。」我說。
「嗯。」她說。
「……」
「我明天便回家了,我們去尖沙咀吃飯好嗎?」我問。
「哦,好。」她說。
「晚安。」我說。
「晚安。」她說。
歷時兩分鐘的電話。
還記得,我跟我妻子剛認識的時候,由短訊開始(那時候沒有What apps),還特別的因為她而轉用了誠哥的三台,短訊免費,是一切關係的開始。
晚上你來我往,短短的十多字,來來回回一個晚上可能是一百多個短訊。把短訊寄出來,睡一下,張開眼,看到,回短訊,繼續睡。
然後我們變成情侶,開始打電話了,一個晚上總會聊上兩個小時,我們用那每月一百二十八元,一千二百分鐘網外加上四百分鐘的心連心分鐘,每月月尾也要查詢自己會不會把時間用盡。
回想起來,那時候,我們聊自己的往事,興趣,工作,未來,具體的是什麼?我已經忘記得一乾二淨。
由電話,我們開始見面,確立了關係,行街,睇戲,食飯,每周的見面是例行公事,我們由尖沙咀到深水埗到將軍澳到屯門到竹園到華富。每一個大大小小的商場,也走了一遍,每周上映的電影,也瞭如指掌。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記念日,我們製造的浪漫,變成甜蜜的回憶,但亦因為這些甜蜜的回憶,妨礙我們建立新的甜蜜。
每段戀情總有一天會聽到一句
「我覺得以前的你比較好。」
又或者是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又是我變了嗎?還是這是一個過程?每個人也必須經歷的一段路。
談戀愛談久了,便要結婚了嗎?年輕的時候覺得我需要找一個天造地設的那一個,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我竟然開始接受了,即使那一個人不是完美的,但我也跟她結婚了。
這是好是壞,我不知道。
葉大導每年的愛系列,說中了香港人,成年人對戀愛對感情的不信任,在你心中,你不接受,但你也被迫接受,當你不斷失敗的時候,甚至會有一絲心態:幸福真的會在我身上出現嗎?
看著阿欣,一個我曾經喜歡的人;看著妻子,現在關係慢慢變質的人。
我一再問自己,要不要偷偷跟阿欣發展?但每次自己心裡的答案也是:不會。
獨自的走到碼頭上,我靜靜的坐下。
明天是我和妻子的相識記念日,每月的那一種,我是個粗心大意的人,忙工作,忙生活,忙休息,這個紀念日即使是每月的一號,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自然我的妻子也心灰意冷,期待愈大,失望愈大,最後她選擇的是放棄,同時也接受了。
在偶爾間想起,想補償,對方卻已經不再著緊了。
其實是不是自己做成這個困局?是不是我不夠愛她?是不是我不肯承認?我們總喜歡把擁有的冷落,即使有一刻感到自己做的有所不妥也好,也只會一閃而過,跟自己說:也不是立刻要處理的事吧,有時間再補償吧。可惜當自己有時時的時候,是記不起?還是不想再想起?
運氣好的,我們可以挽救到;運氣不好的,在失去的時候,我們才大哭大喊自己當初為何不再著緊。當被對方數落自己以前做的錯事、沒有兌現的承諾、忘記了的事情、馬虎了事的東西、心不在焉的約會等等。最後大叫,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不會再這樣!
但是我們誠實一點吧,你真的不會嗎……還是這是另一個不能兌現的承諾?
終於到了旅程的最後一日,到了這一天,總會有一種時間過得真快的感覺。小學中學的暑假,新年假期,即使是一個長週末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明天我們面對的,可能是學習、可能是工作、也可能是不想面對的事。這樣的反差,可能比每天工作還要痛苦。
我在洗漱時,看到阿欣,她的心情好像已經回復過來,笑著跟我說:「早!」但嘴巴盡是牙膏,只好滿嘴牙膏的向她笑了一口。
其他人也陸續的起床,大家也各自洗漱,弄早餐,上廁所。
看到這樣的情境,讓我想起以前有一個幻想,曾經想過跟一幫好朋友住在一起,每天吃喝玩樂也是在一起,像大學宿舍一樣,互相照應。但現在大家也是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將軍澳、深水埗、紅磡、屯門、沙田,不用想住在一起,連我們中學時,住在附近屋村及不上。
家,還是熱鬧一點比較好。
到底我要不要和我妻子生一個小孩?
妻子有自己的事業,我也有我的事業,兩人結婚這樣久,也沒有什麼打算生小孩。對於崇尚自由我的來說,生小孩讓我犧牲太多時間,我私人的生活會大受影響。現在已經少時間和妻子二人世界,去旅行,陪家人,陪朋友等,以後便要像Winnie一樣,多了一個照顧小孩的原因。
對於上一代來說,生小孩子是理所當然的,但對於我們這一代,是那樣重要嗎?身邊有朋友生小孩了,好像Winnie一樣,但也有一些沒有結婚,甚至沒有對象,就如阿德一樣的人。
傳宗接代?養兒防老?繼承意志?
其實,我覺得一切也沒有絕對,太多例子證明,生孩子除了傳宗接代是可以說得出肯定的,其他一切也好比買彩票,萬一抽中一個讓你吐血的孩子,那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剛好Winnie捧著炒蛋出來客廳,我立即拉住她問:「為什麼你要生小孩?」
她一臉驚慌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問:「你問來幹嗎?你準備生小孩嗎?」轉眼便饒有深意的盯著我。
「正在考慮吧,所以向你請教一下,搜集資料可以嗎?」被她這樣一盯的我只好尷尬的說。
她吃吃的笑著,著我幫她準備早餐,一邊弄一邊聊。走進廚房,看到Winnie駕輕就熟的弄著早餐,我忍悛不禁的讚嘆了一句:「啊……現在的你,真的蠻像個媽媽了。」
「什麼像?我根本就是一個媽媽。」她嗔道:「你呢,想生小孩了嗎?」一手將洋蔥切好,轉眼間炒了一下便放到碟子上。
「還沒想清楚。」我苦笑說:「我還沒有想到什麼理由去生孩子,為什麼你要生孩子?」我幫忙Winnie把配菜都弄好。
「哎喲,生孩子要有什麼理由的?」Winnie專心的弄著早餐繼續說:「我沒有理由之下便生了。」
沒有理由?我從沒想過這個答案。Winnie續說:「有一天,發現自己親戚沒有來,一驗之下,有了,那便生下來囉。」她說著的聲音非常愉快。
「那你先生怎麼看?」我比較看重她丈夫的看法,說到底我想知道男性的角度會怎樣看生孩子。
「我先生那天聽到我跟他說,他聽到電話的時候啊,正在開車,然後便撞車了。」她笑得合不攏嘴,像是在回憶那一幕的出現。「我丈夫啊,他也沒有什麼主意,傻傻的跑回家後,抓著我呆了一整天。我懷疑的他是不是還沒有準備好,對他說,如果他沒有準備好便打掉好了。」
我靜靜的聽著,投入了這個情況,幻想如果面對的是我,會想什麼,打掉孩子的確是一個理性的選擇。
Winnie接著說:「可是啊!那時候他聽到我說要打掉,立場站了起來,大叫『誰要打掉我的正傑?』我心想,誰是正傑啊?然後他便說:『我們的孩子啊!』原來啊,剛才他發呆便是在想孩子的名字。」
「我丈夫認為,這個孩子是屬於我們兩人的禮物,打從心底便沒有想過要打掉,其實啊,兩個人真心相愛,結婚後,那可能會打掉孩子。這個呆子丈夫,也總算我沒有嫁錯他。」我面前的這個幸福小女人,實在讓我再次思考對孩子的看法。
有留意過自己的名字嗎?
名字是父母給孩子的第一份禮物,也是對他們的期盼。
孩子正直,便用正字;孩子聰明,便用聰字;孩子健康,便用健字;孩子自豪,便用豪字;孩子美麗,便用麗字。
有些簡單而直接,有些任重而道遠。
那天我問我爸媽,為什麼給我改這個名字,他們總是帶著希望的,希望我能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成為一個讓他們驕傲和心愛的孩子。
「走了嗎?」我問道。
看到身後的人人也整裝待發,我們終於結束了這三天的旅行,踏著輕鬆的腳步,向碼頭出發。
「我們下年還會再聚在一起嗎?」我在隊伍的最前,頭也沒有回的問道。
「嗯,這幾天蠻舒服的。」「下年有時間也可以再來。」「當然要聚在一起啦。」
這趟旅行真的改變了大家一點。
我們坐在回程的船上,圍了一圈準備看阿鋒最後的一封信。到底這封信會說什麼?很快便會揭曉。
「老朋友們,
三天的時間過得快樂嗎?謝謝你們讓我任性了這幾天。
我在寫這封信的時候,一直在幻想如果能跟你們在一起的話,旅程會怎樣?跟你們在一起,去那裡、做什麼、什麼時候、什麼原因,其實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你們在。
人總會老,也會病,有人加入也有人離開。大家也老了,好朋友,老朋友,也是一天比一天少,因為不同的原因,我們分開了,人愈大,是不是愈來愈孤獨?偶爾晚上夢見中學的日子,大家坐在課室內,我能夠像以前的小伙子一樣,心裡能夠輕鬆的過著每天的生活。但夢醒了,發現只是夢一場,淒涼的感覺在心中氾濫,只想一睡躲避到夢中的世界。
時候沒有了,要走的始終要走,再沒有亂來的信件,再沒有強迫的約會,再沒有我的參與。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你們也送了我好些日子,是時候要走了。
送上你們一些舊照片
別了。
鋒字」
在信封內,有一疊照片,把照片拿出來。
那時候是中七聖誕聯歡會時的大合照,差不多四十人堆在一起,大家裝神弄鬼的笑叫喊擺,那些鬼臉和手勢有多少時間沒有再做過。
「Carmen,想不到你那時候已經懂得港女十式?」「肥仔你那天借了你爸的西裝嗎?」
另一張是陸運會的接力合照,那時候為了汗水吶喊,為了鼓掌奔跑,為了大家拼命,那一次雖然只拿到亞軍,但總算擊敗了宿敵D班,大家沒有拿到冠軍,在台上卻比冠軍更為雀躍。大家攬在一起,即使滿身汗水也沒有介意。
「看相片啊,阿凱你現在真是胖得太過多了,看你以前多麼瘦。」
接下來的是阿鋒生日時在卡拉ok的切蛋糕的合照,那次滿桌子也是蛋糕,因為那個笨蛋要每個人也給他買一個蛋糕,他還神氣的做勝利手勢,那知道我們早就商量好在下一秒鐘把蛋糕都弄到他的臉上。
還有那張在海灘燒烤的一次,阿德那天去燒烤也穿著牛仔褲,我們看不過眼一起將他掉下海,把他整個人都弄濕了,那想到把他新買的手提電話也弄壞了,我們才知道事情玩得太過份。
每張相片也有一個故事。
比那些吃飯前,上機前,跟咖啡前,健身前的照片有意思得多。
大家揮揮手,說了再見踏上回家的路。
和妻子吃完飯,我獨自在家裡翻開相簿,把年輕的一幕一幕記起,鋒,謝謝你,謝謝你把我忘記了的一點東西喚醒。再見了。
「老婆啊,我們來生個孩子好嗎?」我壓在躺在床上的妻子說。 「搞什麼啊你?」她疑惑的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有點改變了。」我說:「將來的孩子,不如叫阿鋒吧。」 妻子皺眉道:「古古怪怪的。」
全故事完。
後記
《那天》這篇文章只有一晚上心血來潮時寫的。其實也沒有想過要寫得這樣長(其實也不算長,不到五萬字),成年人的世界,大家也迷失了,我也迷失了,有時候突然醒悟,把點子寫下,然後融入故事中,重看了一次,感覺這不、小說,更好的說法是自省,反省一下自己的一切,內裡各種角色,也可能是你和我,希望我的想法可以讓大家有所得著。
這個故事,沒有什麼TVB或電影的高潮,曾經構思過很多突發的結局,但明顯我不是夾硬說故事的人,最後還是平淡而感恩的收筆。希望大家懂得珍惜擁有的。
關於微電影,相信這個平淡的結局不是編劇們的茶,只好順其自然吧。
關於其他故事,動手開筆已經有兩個了,但還是再多寫一點看自己喜不喜歡才放上來吧。
<End of Qu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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